自此相依(四)(1/2)
第二天林继川已经不太烧了,余徙楚便放了心,嘱咐了阿婆费心注意着他些,帮他们收完棉花也不着急回家,上附近的集市看了看。
按阿婆的说法,村子里人多的地方有许多小店,再往西走,有一位姓王的医生开了一家小诊所,里面中药有,抗生素也有。余徙楚琢磨着,自己身上不着分文,但中药房的药渣总要处理,兴许能讨来一些药渣给林继川吃。
找诊所并不算难,余徙楚东一家西一户地问,很快问清了方位,摸到了诊所的门。诊所的外观和周围的土屋没甚区别,只歪歪斜斜的“王氏”二字悬在门楣。屋子里面光线很暗,一个中年男人慢慢吞吞地收着东西,看也不看地向门口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明个再来。”
余徙楚这几天笑得比前十几年加起来还多,熟门熟路地堆起一个真诚又讨好的笑道:“请问是王大夫吗?”
王大夫颇为烦躁,不屑地嘬着腮道:“听不懂话?叫你明天来!”
“不不不,对不起。”余徙楚自知冒犯,还是厚着脸皮钻进小诊所:“请问,您有多余的药渣吗?”
王大夫乜了他一眼,轻笑继续收着东西:“没钱买药,讨点药渣回去就能吃好?没有没有,小店不帮忙煎药,都是各家拿回家自己煎的。”
余徙楚叹了口气,眼珠一转,觉得“贼不走空”,怎么要从他这带点能用的东西回去。王大夫又开口了:“哎,你哪家的?外地人?”
见余徙楚不说话,王大夫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露出不知是惋惜还是轻蔑地神情,手在桌上一抚,从抽屉里抽了个破破烂烂的本子扔给他:“这是买药的人的家庭住址,运气好的话能收一半药渣。用完晚上给我放门口就行。”
余徙楚草草翻了翻,见里面真的有各户的住址,感激涕零地不住鞠躬,拔腿跑了出去。
王大夫原只想敷衍他,心道一个外乡人,连路都认不全,能找到一页的住址都算厉害了。更何况不认药、不懂医的人,有药渣又如何?胡乱吃药,适得其反。且随他去吧,这病怎么也是要来请他看的。
他决想不到,炊烟散尽月亮升起,家家户户搬出竹椅乘凉聊天时,他认定不认路、不认药、不懂医的年轻人,踩着月色的鞋边沾满了露水,他身后负着驼峰般的布包,笑着推开了柴屋的门——
“小鬼,我回来了!”
屋内多点了两盏烛灯,比昨夜敞亮多了。林继川坐在吊床上晃啊晃,抱着比他脸还大的粥碗吸得正兴起,见余徙楚回来了,嘴都来不及擦,噘着被粥汁染得亮晶晶的唇埋怨道:“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余徙楚看到床上安然无恙的小孩,一天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他随手放下布包,擦擦他的小嘴巴笑,却不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只看看房间的烛火问:“多出来的几根蜡烛,不是你偷来的吧?”
林继川没听出这是玩笑,一板一眼地解释:“是我担心你晚上看不清,找阿婆要的。”
“嚯,这么厉害呢!”余徙楚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可爱,揉乱他的头发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要的?”
林继川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垂下眼不看他,忽而反应过来,瞪着他反问:“你还没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呢!”
余徙楚也不为难他,从柴堆上取过那只布包打开给他看:“药渣,拿到了!”
林继川惊喜地探头过去,入目只见黑乎乎苦兮兮的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黏得布包上到处都是,忍不住皱了眉:“这什么?好像泥巴。”
余徙楚啧着嘴看了他一眼:“不识货。这东西厉害着呢,吃好了能让你四肢恢复力气的!”
林继川
还是嫌脏,躲躲闪闪地不想看,余徙楚却很豪迈地直接用手抓了一把,不顾林继川震惊的眼神就着灯火拨弄着手中的药渣:“这看着像蒲公英……闻着好像还混了薄荷菊花……金银花也有点……这是什么?辛夷吗?比我之前见到的大一些啊……”
林继川强忍着不适看了他手中的“污物”一眼,倒吸一口气:“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能的。”余徙楚笑着把药渣放回去:“我要的大部分都是清热解表药,帮你退烧。”他想象着林继川捏着鼻子咽药渣的画面,忍俊不禁,改口道:“不过不用真的吞下去,在嘴里嚼到没味吐掉就好。”
林继川这才有了些兴致:“像吃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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