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刀两断（1/2）

“老师，您······”虞杉没有想到梁老师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毕竟在她的记忆里，梁老师作为她的班主任，平日里照拂她是最多的，自己在情理之中的要求她一向都会答应。

“别惊讶。”梁老师知道自己以前的确把这小姑娘宠得够呛，她那么自信，也那么骄傲，如今头一次被现实打压得对于她而言是到尘埃里，但她还是得让她面对现实，“就算是今年刚高考完的学生回来，这番话我还是会说的。带了这么多届，看过太多的学生不甘心，想重头再来。可是高考完后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松开，再次将其压回原来的状态谈何容易？很多人一个学期都坚持不下来，就算坚持下来了，也大都回不到自己的巅峰状态，白白浪费掉一年的时间。”

虞杉闻言眼中的光亮暗淡了不少，牙齿快把下唇咬出血来，梁老师见状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老师不是打击你，但这的确是现实。马上重头再来的难度尚且都那么大，更何况······已经过了两年了，难度更是大大提高了。”

桐礼中学是走读学校，从学校到家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三年，虞杉已经烂熟于心。她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在沿途的各个店铺那里东走走、西转转，可是今天她失去了如此的兴致，拖着行李箱走得飞快，脑子里回荡着梁老师临走的那番话。

“你慎重考虑一下吧，不复读的话至少还有个F大的文凭，如果复读的话却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梁老师心里其实是有些挺难受的，自己辛辛苦苦栽培的学生如今被学校开除，前途一片渺茫，任谁看都是十分可惜的，“你决定好就来找老师吧，但是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老师都尽可能支持你。”

虞杉的家在F市的老住宅区，楼下是各式各样的小商铺，与市中心的繁华不一样，嘈杂脏乱、乌烟瘴气。现在她站在家楼下熟悉的那道绿色破铁门的前面，蓦然失去了打开它的勇气。她这样颓然地回来，爸妈又该作何感想？自己出去上学的时候多么热闹啊，敲锣打鼓的，现在烟花散去，空留满地碎屑，渐渐地被过路行人踩进石板路的缝隙里，失去了绚烂的色彩，零落成泥。

“哟，杉娃子回来啦？模样变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啊！怎么虞大哥没通知大伙你要回来啊，你爸你妈出去买菜了，钥匙带了吗？要不要到陈姨店里来坐坐啊。”楼下理发店里的阿姨招呼了她一句，转头兴冲冲地冲店里的客人喊了一句，“一直听我念叨着没见过真人吧？这娃可厉害啦，当年可是全校第一去的F大呢。F大，全国顶呱呱的高校呢！”客人顶着满头的泡沫从小店门口探出头来，笑呵呵地给虞杉比了个大拇指。

虞杉脸上有些发烫，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现在的情况，但她的确忘带钥匙了，便拖着行李箱坐到了理发店门口的板凳上等爸妈回来。

陈姨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边替客人冲洗头发一边用她特有的大嗓门和虞杉对话，“杉娃子还换发型了，头发咋烫得像那方便面似的。”虞杉听到这话不自主地摸了摸头发，脸色一暗。

粗线条的陈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也是，杉娃子也算是去过大城市的人了，审美自然比我这老古董新潮多了。你陈姨我啊也只会推个平头，剪个刘海啥的，那些烫的啊，染的啊，通通不在行。”

虞杉扭头看向理发店门口的玻璃，玻璃里映照出来的人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大波浪卷发，脸上的妆完全哭乱了，特别是眼妆，俨然成了熊猫眼，神色里的颓然一目了然。

“啊！虞大哥你回来了，让杉娃子好等。”那边陈姨又嚷嚷开了, “你也真是的，杉娃子回来也不通知大伙一声。”

“哼——”虞建国从嗓子眼里挤出点声音算是回应，目光在虞杉脸上稍作停留便扭过头去，从裤兜里甩了把钥匙到虞杉身上，“你瞧瞧你现在什么鬼样子？收拾干净以后上来找我！”语罢他打开楼门又猛地关上了，用力程度把陈姨都吓得一抖。

虞妈妈提着菜篮子从后面上来，看着虞杉虽然没有说话，眼底里的失望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叹了口气：“小杉啊，你爸现在在气头上，你一会儿上去，尽量顺着他来吧。”

虞妈妈上楼以后，陈姨送走客人以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着仿佛雕像定在那里的虞杉，难得小声问了句：“杉娃子，怎么了？”

虞杉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要泪崩了，她吸了下鼻涕，鼻音浓重地回了句：“没事，陈姨帮我剪个头发吧。”

“跟······跟陈姨客气什么。”气氛莫名有些沉重，一向能言善辩的陈姨也不禁结巴了一下，“说吧，怎么剪吧。”

虞杉坐到小店里皮掉了几块的转椅上，用手比划了下，“就剪到齐耳那么长吧。”

“可惜了，可惜了。”陈姨惋叹，拿着剪子比划着，“头发这么长，留了很久了吧，说剪就剪哪。”

“剪吧。”虞杉闭上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短发容易打理，太长了反而不方便了。”

兴许是看出女孩心情不太好，平日里喜欢和客人聊天说地的陈姨老老实实闭嘴干活，寒光闪闪的一剪子下去，头发立马短了一大截。

“你头发太短了，长发飘飘的女孩子才好看嘛。”

“是吗？那我从今天开始就不动我的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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