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物似主人形？非也！（1/2）

相互协商以后，作为撤退的代价，张华必须得要离开荒风氏。

乍看之下，浑似是曼彻司大举退避立场。实则，在更远的身后，沙歧追兵不久剿匪，对于这些流窜动乱的盗贼，纵有武器刀具，整体士气仍敌不过谛切与沙歧两国的镇压。

乱世中最廉价的性命，价格调涨絮乱，无缘无故的，就能将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换上六个中毒之人的性命。甭论怎么算，这对于荒风氏而言，俱是合情合理的生意买卖。张华要说没有怨言，那便也只会是假的，但若是自己站在那个立场，恐怕张华也只能做出相同选择。纵然他有穿越者的优势，能提供现代知识使其驱策，但这又如何能敌得过同族数十年来的交情？

在没有开始发展科技以前，荒风氏已然存在，尚且不在乎有无外来人士改善他们的生活。

骆驼俯首，犬齿咀嚼细草地衣。

张华一路上，经受巴尔果等人照顾，要说受甚么委屈，毋宁是这群人将他设下的原有计划打乱，如今已是不能再依赖荒风氏，势单力薄，不仅要与强盗谋存，寻找卓玛的旅程仍然长路漫漫。

开始时他对曼彻司的印象定格在奸佞小人。

后来便也明白，小人不过只是形容一个人的品行，但凡有点行为上的缓和，都会令旁人对其改观。然而，曼彻司又如何担得起小人之名？说他十恶不赦，说他罪大恶极，甭提甚么人性的劣根性，直接条列罪状，最后也就无需在乎人品。

对君子，对小人，无非也就一个态度——论迹不论心。

张华身处曼彻司的强盗团夥，先是冷眼旁观，后来禁不住出言阻挠，请求刀下留人。

逢时，刀下所有，是两个待宰的中年夫妇，其子被藏入瓮中，老人则卧病在榻。农户之家，产业不算丰盛，储粮却也能缓缓强盗行步至此的饥火烧肠。他们到底是土匪，烧杀抢掠做绝了，甚至连在出身省分都无处组织营地，更也恐惧遭到追兵剿灭，四处不敢久留，最后成为浪人武士般的存在，到哪儿都待不久。

于是曼彻司遇见张华是他毕生幸运，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他若没有遇见张华，估计再过上半年，这样的组织就将面临溃散，始终形成不了规模的结局。

如今还能苦苦支撑，不过是一众兄弟皆单纯的相信，世上确实有条道路，也能令奴隶贱户扬眉吐气。

然而，张华亲眼所见到的种种暴行，不过是被糟贱惯的一群人，反过来晋身强盗，又开始糟蹋起弱小来了。作为穿越者的张华，心中动荡无以言喻，恨只恨自己无力拦阻，纵有出口劝谏，始终不被在乎。

单凭道德，你无法劝阻这些受生活所迫，已然于沉默中走向疯魔的暴徒。

——但是利益可以。

张华向曼彻司游说之时，并未开门见山，而是循循善诱：“荒风氏惯有迁徙习性，族人多为经商，然则，买卖时刻受天时影响，自也无法避免亏损。”

曼彻司语带玩味，既不晓得为何张华要在这怯懦夫妇面前说这句话，更好奇于，这刻板正经的‘恩人’竟然有朝一日，换了个法子相劝，纵声大笑，却道：“可是嫌弃这家人钱财少得可怜，居然又开始盘算同族生意了？好、好，好！我最是欣赏这种人。”

他时常故意曲解话中语意，渐渐地，张华也惯了。

张华只颔首承认：“是。”

曼彻司讶然，挑眉不语。

“荒风氏受习性影响，居所难有固定，”张华说话时，眼神扫过边旁持刀的几个人。自从巴尔果在发现张华以后，早已经被曼彻司暗中排挤冷待，如今也没跟在曼彻司身旁，“偏生，要赚钱的事情，不单只有在两地游转的方法，只要有足够技艺，手工艺人亦能发达。”

“手工艺？”

“如今，咱们弟兄，”张华在与强盗呼兄唤弟之时，并未有特殊之色，淡然道：“缺的并非悍勇气魄，而是圆满一个能安家立身的念想。正好，有荒风氏在，销售渠道无须忧愁，唯一无奈的，却是荒风族人无法长期滞留一地，自然也就无从建设市场工坊。”

正待张华说到安家立身，曼彻司几个下属神色有所异动，但仍手持刀柄，不使受挟持的男女趁隙反抗脱逃。

张华此时建言，无非就是要说给其他人听。无须多，却也要与曼彻司足够亲近，能在团夥中有号召力，同时，又不至于因为吵闹无人理会，亦或是地处私人，最后缄默着造成守口如瓶的默契。

“说了这么多，”曼彻司不明张华意图，倒也被勾起兴致，“究竟哪门手艺能挣给兄弟们，一份安家财？”

“酿酒。”

张华笃定这门生意不会亏本，也是古代娱乐设施过少的缘故，“器材设备暂时还不足，但有玻璃蒸馏，就可酿出烧灼烈酒，而这酒，更不仅仅单纯是酒，或可用于治疗用途，清毒消炎。”

曼彻司慵懒懒地晃着把刀，敷衍道：“这听起来，好像还不太够啊——”

曼彻司又道：“别的不说，远水可救不了近火，是不？咱们这几个兄弟给饿的，不吃饭不行，凭你之后酿一壶酒，又要拿什么填饱肚子？”

张华恍若未闻，直接跳到自己的目的：“问题是，人呢？”

“建设工坊，处处需要人手，弟兄们身分高贵，自然无须亲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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