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感着这般情思,恨着这般时势(一)(1/2)
素贞到里屋简单换了一身常服,便要随桃杏一同去了。这时李兆廷将她拉住,看着她,欲言又止。
丫头们明了这位驸马爷的意思,冷哼一声,更不想久留。这天下不识相的多了去了,而他便算得其中的佼佼者,娶了公主是多大的恩德,偏偏这人就是不待见自家主子,真是瞎了狗眼了。
“等等,”素贞将他手甩开,忙叫住二人,“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公主,”遂对兆廷留下一句“你该清楚孰轻孰重”,便夺门而出了。
何必处处宽解自己。这时,她已顾不得任何了。
她如此义无反顾,更无以理解一个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状元会说出那般的混账话,可笑自己将他当了十几年的君子。
可望着那女子离去背影的李兆廷却久久也无以平静。
他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木在原地良久,心里仍是抚不平的惶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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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离自己而去,可他却如何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指间如流沙般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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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个春暮,落花夜雨风檐。
这时辰的京城正是酒阑人散的时候,敲着梆子的打更人走过错认水酒楼下的风灯之时,又是一阵击打呼喊的声响。
年轻人们这时正勾肩搭背走出来,不由捂着耳朵退了一步,将吓得浑身一颤,步子愈发东倒西歪。
几个无业在家的游民,整日斗鸡走狗、不稼不穑,日子清苦也罢,晚上有一口酒喝便足够了。
他们住得偏远,晚上进城喝口酒的功夫,还得赶着点子,得锁城之前回到郭外去。这时天色不早了,他们心急抄小道,一路绕着山川坛直奔永定门而去。
错认水至山川坛之间需得途径一条羊肠小道,那条小道是花满楼留下给一些道貌昂然子弟逃闪的专用通道,几个兄弟时常途径,这儿是再熟悉不过。
今日较往常一般,他们晃晃荡荡,哼着小曲儿走过,没几步便在离花满楼不远处的墙角发现蜷缩的一抹倩影。
走进细瞧一瞧,惊觉这女子生的如此艳丽,恰这一场及时雨,将她淋得似也能透过几层衣纱将雪白的臂膀胸脯窥探个一二般。
几个没读过半字的粗人,这时瞧着已半句也无以吐露,只倒吸了一口冷气,便心一阵一阵躁动起来,眼饧耳热,甚个难受。
“不如……”其中一个此时已按捺不住了,一面试探问道,一面递眼色与另二人,意会之下,不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一切已尽在不言之中。
那女子此时醉得这般不省人事,又是在青楼几丈之外的门下,几个兄弟见多了这里上演的一出出救风尘却最后不尽如人意的戏码,也懂了这女子为何面容姣好,又为何通体华贵,落得个这般狼狈的下场。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个吃腿儿饭的而已,他兄弟几个享受了,顶多凑一凑赏几钱银子便罢了,当生意另算,有何不可呢。
道理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可这地上女子是不是个娼马子且还另算,光天化日之下,将冯素贞碰到了,便不可能就此罢手。
正事要紧,此时素贞只一招退却了他们,想着招处客栈将姑娘安顿了便罢了。收手之间,却闻见一声呜咽,便教她不由浑身一颤,一股寒意直窜上了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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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墙角之人竟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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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料想向来飞扬跋扈的公主竟然能沦落得如此狼狈!
竟几个微末的地痞支流便能将她欺辱得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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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素贞一掌推下墙边腐坏的推车,撞倒竹竿将尔等拦下,呵道:“站住!”
“女侠还有何吩咐?”几人跪地乞道,未待央求,只见素贞上前拉起他等后襟,催发内力一跃而上至花满楼屋顶。
飞身而下时,长街寂静,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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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一把油纸伞,数不清的几里地。此时她已站在了天香面前,却心中仍是无意自控的酸楚。蹲身细瞧时,竟一时几欲落泪。
仅几寸的屋檐下,她就那么看着她安然地倚着墙角坐着躺着,衣衫不整那般,整个儿将雨淋得透透的。
应天府的夜里似鬼城般阒然,静得似连个喘息也是一阵动静,一切都在这般幕中睡下,只素贞的心绪再无法平静。
素贞从未上过战场,只在书中知道一些微末的细节,这时她却觉得自己心里的绪结正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战争那么残酷,尽在她的胸腔里流血流泪,逐渐淌成河川。
她将天香抱进怀里。紧紧拥抱时,似舌尖一口唾沫也满是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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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犯忌了。
尽管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她仍是犯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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