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1/2)
回到林家的日子照常进行,我还是没有见到林之深,另外,林顾惜在把我送到林家的当晚就离开了。小别胜新婚真是一点都不假,不过走之前林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就是了。低头低头,不该看的不要看。
A市一连几天都在断断续续地下雪,门外的积雪我和白姨扫了又扫,看不见尽头。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底层劳动人民的辛苦,劳动力不值钱。在我和白姨忙里忙外时候,林老爷不知为何总是路过我俩面前,使得我每次做事是都要起身向他问好。
“你怎么还叫我林老爷?是太爷爷。”
“是,太爷爷。”我已经搞不懂了,林顾惜到底算我后妈还是后爸,叫她弟弟舅舅,叫她爷爷太爷爷。所以中国称呼还分什么外与不外啊?不都是一家人吗?
我本以为讨好林......不是,太爷爷我就高枕无忧了,毕竟年近新年,他开心我也开心。但,但是啊,女教师是不用休息的吗?这块新年了怎么还带着魔鬼测试题上门找我?!我妈之前有说过中国在新年是有长假的。
自从在林家第一次做测试到现在为止,包括这次,我已经做了不下十几来次。数学和英语是毫无疑问的优秀,只是我的语文依旧惨不忍睹,说实话,我认为自己进步不大。女老师给我分析试题是头头是道,完毕还象征性地表扬我一句“有进步”,这,就很假。不是我故意拿乔自己,有一次撞见白姨扶太爷爷和补习老师在谈话,然后等到补习结束就叫我去书房聊聊天,我还以为是什么,结果他可以说是用和蔼的语气,慢悠悠说道:
“你太爷爷我呢,你知道,在以前的那个年代,只有读书才会有出息......”
不是,我......
“......当时我成绩是班里倒数的,同时家里条件不好,又要供我的弟弟妹妹上学,所以我早早辍学,和大哥一起去城内打拼一番,结果呢,你看,就是现在的林家。所以啊,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学习的,你要知道学习这件事情不要着急......”
等等,这不是一回事吧,我是英国人欸?!
“嗯嗯,知道了,您说的倒是。”我在外装作认真倾听的表情,身体重心前倾,表现得对他的陈年往事很是投趣,在内疯狂吐槽,我们从学习起点就不是同一条起跑线好吗??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知道才着急啊!!!
“但是,你入了我们林家,就不会让我们操心的,对吗?你林阿姨和舅舅就没有让我在学习上操心过。”
BITCH!!!
不得不说,这转折真是厉害,刚刚口口声声说“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学习的,你要知道学习这件事情不要着急”,下一秒就京剧大变脸一样表演翻脸特技给我下马威,你反水速度真是我始料未及。
“知道,我会努力的。”点头,听话的样子他似乎比较受用,看来我表里不一的功夫越发熟练了,真不知道是好是坏。话题既然被挑起,太爷爷也是不客气地开始回忆起来。直到白姨出声打断,不知还要讲到什么时候。
他在和我叙旧完后都乐呵乐呵的,直到我上床睡觉前还都是心情愉悦的状态,看得出平时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倾述的机会吧,茕茕独立,怪孤独的。想到这,我回想起家族里的祖父,不同于太爷爷,他的身边总会有人陪伴,虽然祖母早早去世了,但身边的位置永远不会空缺,无论我和我的兄弟以及年幼的妹妹,还是爸爸和他的叔伯们,都十分乐意待在他的身边。可能是这个原因,祖父在我回忆里永远是慈爱的。
次日,意外的,林顾惜回来了。当时我还窝在房间里下腰,突然间,楼下传来一声刺耳的破裂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忽高忽低的争吵声。我下腰没有用手扶住的习惯,没有准备地听见这响亮的声音,一时重心不稳,还没有直起腰身,反应过来时早就摔躺在地。倒霉,腰好痛,要不会是扭到了吧......
楼下的吵闹声骤停,我凝神倾听,什么也没听到。有不祥的预感,林顾惜和太爷爷的起因不是长女的性取向就是我的问题。心里的不安如同发芽的枝蔓不断生长,紧紧缠绕着我的心脏。
不行,得去听听。
我强忍腰部的不适,推门出去蹑手蹑脚走到楼梯间,头贴墙壁试图偷听争议的内容。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称不上光明磊落,我觉得我来中国后以前嗤之以鼻的行为全被自己做过了,听起来真是讽刺。
我藏在楼梯间看不见客厅的状况,只知道很安静,过于安静了,静得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之前和冯琴在一起时我就警告过你,现在你们同居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如今说什么收养她?你这是什么借口,为了逃避我给你的安排你连面子都不要了吗?”
“爷爷!不要说了,我自有想法,她的户籍问题我都会解决的。”林顾惜喝声制止,我第一次听见她这么大声说话。
户籍?是绿卡吗?
“不要说?她一个外姓的你也包庇?林顾惜你什么时候可以听我的话?你去当警察我妥协了,你不喜欢男人我也接受了,这次你还要收养一个背景都不清楚的人当自己的女儿?你还指望我这一次会让步吗?”每一次的反问听在耳里,就像摇摆悬挂的重锤无情地打破林顾惜理由的屏障,饶是在偷听的我,从太爷爷的逼问里也可以同身感受到林顾惜的无力和来自对面的压迫。
“......”没有听见林顾惜的回话。
林老爷得不到长女的回答,肺部的怒火愈发旺盛。一个两个都是一个样,自从林乔过世后,自己也明白以前的某些事的确实过火了,但是自己的固执也无不没道理。当初林乔选择去部队就极力阻止过,结果英年早逝;林顾惜又不喜欢男人还去了扫黄打非的队伍;林之深还在上学但同时忙于木郁的事业;林久路生活重心在美国一年到头没回来过几次;林炎生致力于与朋友运营刚起步的公司,无暇回家;老幺林戚光一连续几年待在国外生母的身边不愿回到林家过年。每每到此,林老爷便怒火攻心,气上好一阵,亲人和儿子不在身边,就连孙子也不愿意多回家几次。
马上就是除夕了,本想着今年家里人一起聚聚,吃个团圆饭......结果,五个孙子一个也没见着,其中一个还动机不纯。
“咚!”一怒之下,林老爷用自己的拐杖直击地面,在安静的客厅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到底是怎样的愤怒才能用拐杖敲出这样的响声?回音激荡连在楼梯间都听得见,在场的人无一例外地被吓到了。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决定偷溜大吉。这种吵架听多了只会白白给自己添堵,对林家事后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这一对比,凸现我出门偷听的行为很不理智,反倒八卦。
小力地关上房门,准备继续先前中断的练习,背靠墙壁,本想贴在地上做韧带拉伸,当弯下腰的那一刻,我才回想起扭伤的事实。
“嘶!”好痛。我撑着腰颤颤巍巍地站起。我擦,好几把痛,这里有没有腰酸背痛的药贴啊?找遍房间所有的抽屉啥都没见着,自己的箱子那会有那种东西。靠,靠,靠上床上床快上床,麻吉好痛。
我折腾一会后终于趴在床上。认命了,苍天让我知道我认输。
腰部上的的扭伤更针针扎一样刺痛,不知道去问白姨她愿不愿意给我,我要编制一个什么谎言才能完美掩盖自己练习受伤的事实?不知为何,我不愿意让林家了解自己跳舞的才艺,就连家族的过往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单方面断定会被认为不顾正业,毕竟他们很封建......乐器呢?像钢琴小提琴那样中规中矩的,我可以提出吗?不会太得寸进尺吧。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敲门,本想出声邀请,结果门被不请自开。看清来人,是白姨。我连忙爬起,不顾腰伤,低头问好。
她摆手,教训我说一个屋檐下客气什么,一手把我捞过,“小珩,你来帮白姨一个忙,来看看这本子上写的什么字,白姨老花了。”
“当然,乐意至极。”童年礼仪课的知识铭记在我身体之中,不需要大脑的指示,自动扬起落落大方的笑容,嘴巴自然地说出无可挑剔的客套话。白姨有异于苏锦珩的答复,年龄的阅历告诉她,苏锦珩各种礼数尽到的举止处处暗示她优异的家庭教养,模糊不清的背景又是她作为林老爷眼中钉最大的理由,这些不定因素使得苏锦珩的存在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稍有不慎,两败俱伤。
我自然不知道白姨在想什么,见她手拿着的本子封皮用透明胶粘过,纸张边缘有泛黄的痕迹,翻阅时有章页被翻出,等白姨到我手上时,我明确地到时间沉淀在本子上的份量。
“帮我找找林之深和林炎生的电话,刚刚老爷子又因为他们不回来而发火了,真是的这爷孙都不是省心的料。欸......视力越来越差了,没有老花镜连字都看不清了。”我一目十行扫视条目,对于白姨的抱怨笑而以对。
直到听到林之深的名字,白姨明显看到苏锦珩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弯起,就连那对清澈的绿眼睛都因欣喜而变得水润明亮,让整个人看起来好似发光,难得的感情外露。感叹,这孩子在这里最亲的就是她舅舅了。
我一时高兴,不注意表情的控制,查找到他的号码才抬起头,看到白姨的表情,才感到无地自容地害羞。接过递来的座机话筒,对着本子上的数字一个一个按下。
自从离开林家时我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即使是听听声音也好,啊啊,真是期待,希望你能回来,无论是理由,我都很期待见你。
“嘟嘟嘟......”不断重复的声音,从话筒流出。我有点紧张,又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前所未有的情感让我不知所措,既兴奋,又畏缩。
“嘟嘟——喂?”接通了,磁性低沉地声音骚动着我的耳膜。没有准备,我,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手心开始出汗,体温开始上升,脑里一片混乱,我,到底是......
“是白姨吗?”对面的林之深得不到回复,感到奇怪,再次确认是林家座机的来电,重新发问。
!白姨!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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