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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宴其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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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耍我吗?”

顾无咎望了望唐卿遥,端得满脸恳切的模样,体贴地抓着她手去摸自己心口,温声道:“小友,你听见了什么?”

唐卿遥下意识望回缩了缩,却被他牢牢钳制住了,不容拒绝地隔着一层布料抵住轻微起伏的心口。

他的呼吸很均匀平整,起伏速度也很和缓,唐卿遥隔着一层布料都可以感受到肌肤的炽热。

顾无咎望着唐卿遥,像是要将所有情衷都道与她一人听,平和跳动的心跳就掌握在她的手下,只要稍一使劲手就可以贯穿眼前人的心口,将那颗跳动的心脏取出来。

于是唐卿遥骤然生出无限绮念,隐晦的、直白的、对的、错的,一切都糅杂在一起,让她接近语无伦次。

然而她终究下定决心要恼一恼这道士。

她笑吟吟开口:“好凶。”

艳色潮红顿时层层蔓上顾无咎双颊,他赧然,顿生恼意,松了那手便别过头不去看她。

“贫道倒是第一次见过同你这般放肆的姑娘家。”

顾无咎语罢便不去理会她,闷声向前走去,唐卿遥揣测他被气极了,心想总算掰回一局,在道长身后慢悠悠踱步,扯起嗓子喊他。

“知行道长,唐家堡可不在此处。”

那道长恍若为闻,只身一人穿入树林深处,鹊灰色的身影渐渐隐匿于青葱群野里。

唐卿遥抚掌忽然笑出声来,却又不知是在笑谁愚蠢笑谁清明,满心意味含糊不清。

她想:贺璟啊贺璟,千万别是你。

也最好不是你。

她便在此处微微眺望,试图隔着千万云山朦朦胧胧望见唐家堡。

那个曾经满是人气,喧哗热闹的唐家堡。

于是她想要就这此番声色将悲苦典酒,易为声色咽入腹中浇愁,好大梦一场三千年。

她低语:“一切非我之错,又为什么……”

又为什么要我承担?

她说着说着声音愈发轻柔,最后徒留下模糊不清的气音

狂风舔吻过她翩飞的衣袂,在满头乌发间纠缠不清,像是在催促着她踏上注定的归途。

风声哭啸着吻过地面霜草沙石,一个劲在那处呢喃。

它说:这世事苍凉,你早该看透,你看这繁华往事,是不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

狂风在那处讥笑。

醒来吧,醒来吧,将往事悲苦典为一杯酒,就着梦庭戏曲喧嚣咽入腹中,我要将你托起来,托到梦里去,然后在酒醒时分看破这天道不常,看透这人间。

唐卿遥再也望不见唐家堡了。

于是她捡起地上丢弃的剑,像是早就在心中演示过千万次。

然后挥剑斩长发。

……

顾无咎行至乱葬岗深处,面上滚烫才稍稍偃旗息鼓,他稍稍平静了下心境,便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名讳。

那唐家堡的大小姐顶着一头杂乱的及肩短发,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冲他笑吟吟地炸了眨眼。

他回头看那人,下意识抿了抿唇,面上血色逐渐像潮水般退去,最终只余下一片冷漠的苍白,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人动作。

他语气生硬开口:“有什么事吗?”

“看道长这模样,是不想要与我同行了?”唐卿遥满脸惋惜之情,“你若是自己从这条路去寻唐家堡,要走个几天几夜呢!”

顾无咎淡淡开口:“……贫道一人总可以找到,不劳你费心了。”

唐卿遥暗自腹诽这道长好生记仇,从领口隐秘的袋子中把钱袋吧啦出来,牵着绳子在指尖打转。

那钱袋沉甸甸的,红绳缠绕指尖,在手上一掷一掷,让她想起了唐家堡四方鼎里龙口吞的玉珠,每每地动都会吐到应到的方向。

顾无咎望着她手中的钱袋,没有说话。

唐卿遥拢着唇角恣意笑着,她的双眼眷留炽焰光热,像是要就此焚烧起来,模糊光暗边界,相逐春日桃花流水而去。

顾无咎看着她,却又不像在看着她,只是透过她的面容再看一段尘封的过往,连眼底笑意都沉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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