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宴其十八(1/2)
与此同时无妄山正值深夜,如今倒春寒时,薄衣不禁寒,顾无咎从地窖里取出昨年陈置的金丝炭,他拨弄着钳子让红泥小炉里炭火烧的更旺些,火星落在他指稍,指尖一阵灼燎的刺痛,他笑吟吟地看着,缓慢缩回了手。
紧接着他从衣袍间取出一册泛黄的小册子,书页卷起了边像是被许多次反复反烂的模样,透着一种受了潮的气息,他像是对这一切无知无觉,只是自顾自翻看着。
翻至最后一页他无端冷笑一张,随手就将册子丢在了红泥小炉里,眼见着一点点被火光吞食殆尽,他刚才眉头舒缓几分。
他喉间逸出笑来:“代盟主啊代盟主,难怪你们心心念念夺我这双眼睛,我至今才知道还有这种妙用,说到底那把剑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此番没空应付你,也只能把钟皇暂时让你们托管一二了。”
他话语刚落,便听见门后传来练武之人压得细碎的脚步,料想是那姑娘回来了,随意地用火钳把尚未燃尽的小册子拨弄到炭火下去,方做完这一切那姑娘便直直走入屋里来,捏着鼻子四处望着。
“你在烧什么,一股焦炭味,熏人死了。”唐卿遥只觉得呛鼻得很,匆忙去把窗子开了起来,透了口带着潮湿的冷气方才舒坦些,转身便又是凶巴巴的样子,“你又在捣弄什么东西?”
“许是你闻错了。”顾无咎笑了下,“这无妄山许久不住人,有霉味也正常,更何况此时又正是雨天,自然沉闷些。 ”
唐卿遥消了几分心底疑虑,便望见满窗春雨连绵,那道长立在窗边也背过身去,仔细地在看什么东西,飞溅的雨水顺着他眉梢滑至唇角,鬓发也是潮湿的。
唐卿遥随意地将火炉里炭火拨灭了,便让他将窗关上到桌前来坐着。
她为顾无咎斟满了一杯酒,又为自己续上了一盏茶,借着夜色邀他共饮。
那道长就在夜色里静静看着她,双目浸润窗外满山烟雨,借着衣袖遮掩接了那杯酒,放唇上抿一口陈年的秋露白,便悠悠开口:“你带了那一大缸酒过来,是想要灌醉贫道吗?”
唐卿遥的确抱着几分让他酒后吐真言的意思,想要听听他的过往和目的,却见他一杯一杯酒水下肚,神色却丝毫不见被灌醉的姿态,也只能陪他在那处一盏一盏喝茶。
“上等的明前龙井,你这般的喝法便同牛嚼牡丹,糟蹋着一壶好茶了。”顾无咎看她饮茶便觉心疼,无不惋惜道,“茶水颜色颇为浑浊,想来你并未洗过茶便直用沸水泡煮,若是我来泡这壶茶定会去用雪水涤尽后泡制,方可提它三分风味。”
“我不懂那些个弯弯绕绕,茶这种东西喝着开心便好,大费周章喝到的是一壶茶,简单泡制喝的也是一壶茶,茶与茶又何必要分出个高低贵贱。”她不以为然,却看那道长,“倒是你平日看着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居然喝了这么多酒也不见醉。”
顾无咎低头笑了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来寻我?”
“顾道长,你瞧瞧我都对你这么坦诚了,家底都告诉你了,你却对我总是遮遮掩掩的,这可不厚道。”唐卿遥撇了撇嘴,“做人交往总得坦诚相见不是吗?”
“告诉你也无妨。”顾无咎顿了顿,似乎有些错愕她突如其来的盘问,“贫道师从归鹤门,一个不知名的三流门派罢了,出师后便成了游历四方的云游道士,若遇有缘人便替他算上一卦。”
“所以你是正巧游历到唐家堡?”唐卿遥狐疑道,“你已经落魄到要捡尸为生吗?”
她这般说着突然想起顾无咎曾经说过自己是来寻那把剑的,此番记忆一对上那剑十有八九就是钟皇,想到此处她无端指尖一阵发麻,只在暗示祈愿事实不像自己想的那般。
顾无咎像是看出来她此番不同于常日的容态,收入眼底只觉心凉几分,却继续说:“当年义父将那把剑暂存唐家堡,我那时出现在唐家堡周遭是义父唤我这般行事的,就为取回那把剑,你不必再揣测我有别的用心。”
唐卿遥的确不知道钟皇与唐家堡有这什么因缘,但她暂且也寻不到别的由头解释顾无咎的出现,只能暗自放下心中残存的狐疑,继续说:“道长,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
她说至一半像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顿在那处欲言又止,顾无咎望她这副手无足措的姿容终是心软,长叹一口气道:“你是知道钟皇的秘密了吗?早在你告诉我那个梦时我就该警醒的。”
“……你知道这把剑?!”唐卿遥错愕地拍案起身,却被顾无咎安抚着坐下,她坐下来后心底仍然久久不能平静,“你不是我们唐家堡内人……怎么会……”
“我方才言不假,钟皇本是我义父寄存在钟皇的东西,时候到了就该拿回去。”顾无咎淡淡开口,“只是你不愿信我罢了。”
她已经多次在顾无咎口中听见义父二字,早就有疑虑在心,此番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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