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裴铮点头:“娘娘说得是,”顿了顿,又道,“只是皇上的妃嫔们娘娘怕都不大认得,一个人未免寂寞。依微臣之见,二位美人都是玲珑剔透的人物,娘娘不妨带了她们同去,既能做个伴儿,彼此也能互相照应。”
薛、林二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林美人还好些,薛美人娇俏的面上却已满是掩也掩不住的喜意。
二人皆眼含期待地望向婉宁。
婉宁唇角微勾,忽然就浅浅地笑了起来:“妹妹们若是愿意,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二人大喜过望,屈膝向婉宁谢恩。
林美人更是表情诚恳、语声真挚道:“嫔妾们定悉心服侍娘娘。”
婉宁轻“嗯”一声,端了茶。
薛、林二人忙起身告辞,前后脚出了景泰宫。
林美人便笑吟吟地对薛美人道:“恭喜姐姐。”
薛美人挑眉:“喜从何来?”
林美人眉眼弯弯:“娘娘答应带我们去中秋宴,姐姐届时便会见到皇上,以姐姐的才貌人品,定能俘获圣心——妹妹自然要给姐姐道喜的。”
薛美人闻言不免有些得意,但转眼瞥见林美人弱柳扶风一样的身段,目光就是一沉,嘴上却笑道:“谁同谁道喜还不好说呢,指不定皇上就好妹妹这一口,中秋夜便宠幸了妹妹,到时还要妹妹记得你我二人患难与共的情分,拉拔拉拔姐姐才是!”
大梁礼制,如中秋、元宵这样的日子,皇帝都是要宿在中宫皇后娘娘宫里的,若有哪个嫔妃在这种日子获幸,都是媚上无德的妖妃,是要遭诟病的。
更何况她们现在还是先帝的妃子,虽心里都抱着同样的意思,又怎好付诸于口?
薛美人却大剌剌地说什么宠幸,分明是要给她难堪——林美人心头大怒,可话头是她自己挑起来的,此时倒不好发作,只能跺着脚嗔道:“妹妹蒲柳之姿,怎及得上姐姐国色天香?姐姐就快别取笑我了。”
“得了,”薛美人撇了撇嘴,“大家各凭本事,谁也不必取笑谁,”她抚了抚鬓角,“后日便是中秋宴的正日子,我可得回去挑挑衣裳首饰,便先走一步了!”语毕,也不看林美人,自顾回了红袖馆。
跟在林美人身边的大宫女、名唤翠儿的,见薛美人已去得远了,自家主子却还定定立在原地,不由出声提醒道:“主子,咱们也回罢,这外头怪热的,可不要晒坏了您。”
林美人回过神来,朝翠儿展颜一笑:“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
她们不像宫女,到了年纪就能放出宫去,她们是妃嫔,要在宫里过一辈子,最终老死在这红墙碧瓦的方寸之地。
都是花骨朵一样的好年纪,要怎样挨过这几十年的漫漫余生?
说不得,只能斗、只能争了!
先帝不在了,她们就将主意打到如今的陛下身上,真论起来,陛下正值壮年,却要比先帝强上许多——所以说凡是看两面,她们的福气指不定还在后面。
可大梁后宫每三年一届选秀,最迟不过来年开春,陛下定会选秀充实后宫,到那时进来一批又一批年轻好颜色的秀女,便再没了她们的机会。
由此便可见得,后日的中秋宴,于她们而言,是何等紧要。
林美人眼中闪过亮光,陷入了沉思,半晌方秀眉舒展,对翠儿道:
“走,我们去听涛小筑。”
……
景泰宫,婉宁和裴铮正在说话。
“裴提督来见本宫,可有什么要事?”婉宁淡淡地问。
“并无要事,”裴铮用眼神示意那装着琉璃簪钗的檀木匣子,“微臣就是来给娘娘送东西的。”
那些簪钗原本是一套,款式都大同小异,只在细微处有些差别,如今既赏了薛、林二人,余下的一半婉宁也就绝不会再戴出去的了。
“都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本宫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哪里能戴这些,”她面有倦色,语气中便多了三分不耐,“东西既已送到,裴提督跪安罢。”
裴铮闻言,目光微沉——婉宁虽将为人母,却不过二八年华,哪里就不能穿戴些鲜亮东西?况且女子及笄而嫁,多青涩稚嫩,总要等到生完孩子、做了母亲,方会渐渐知情识趣,显出少妇的风情与韵致来,到那时穿红着绿才更是相得益彰。
说到底,不过是没了丈夫,成了未亡人,凡事都有忌讳罢了。
可她从嫁给先帝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
对了,大梁人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嫁多身不由己,不像北边关外的大周,年青男女只要彼此真心爱慕,便能结为夫妻,父母亲长皆不可拦阻。
顾维民那只一心往上爬的老狐狸,为着自己的乌纱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何况只是牺牲一个女儿?
况且,嫁入宫廷成为皇后,于大多数人看来也并非牺牲。
想着,裴铮目光渐渐阴冷,嘴角笑意却愈盛,他做出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摊着手道:“满朝上下都知道微臣是娘娘的人,微臣远行归京,若不进宫向娘娘问安,岂不叫那有心人疑窦丛生、夜不能寐?”他很随意地坐在了婉宁下首一张紫檀木铺着湘妃竹坐垫的太师椅上,懒洋洋地接着道,“为着安他们的心,微臣不仅要来,还要在娘娘处多叨扰些时候。”
婉宁却不吃他这一套,闻言就着玉坂的搀扶起了身:“既如此,裴提督在这里坐着便是,本宫便不奉陪了。”
裴铮也不起身,只坐着欠身为礼,道:“娘娘请自便。”
婉宁果真不再看裴铮一眼,自顾回了寝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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