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下的你(1/2)
把船上的东西搬了一部分下来后,唐染才把苏予牧接下来。
下船,上岸,只不过这短短的两三分钟的活动,就让苏予牧的伤口再次出血。把胸前染红了一大片,甚至连嘴里都吐出血来。
唐染又惊又急,扶着他在离岸边十来米远的一块高大岩石旁躺下,然后给他重新止血换绷带。
等他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搀扶着他往小岛高处走去。
一切妥当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在唐染搭的简易帐篷下,苏予牧浑身虚脱无力地躺着,因为伤口的疼痛不适,他并没有胃口吃东西,只喝了点水。
唐染也没什么食欲,她只觉得累极了,两条胳膊因为用力过度,还在隐隐作痛。她检查了周围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危险后,便挨着苏予牧躺下来。同时,心里的担忧加重了,原本觉得苏予牧只是伤到了肌肉,内脏并没有事,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吐血?
要是真的伤到了肺,那不是很严重么?这茫茫大海之上,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一天拖一天的,那后果将……
不!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摸索着拉住苏予牧的手,不让自己去想那个恐怖的后果。
“染染……”苏予牧反握住她的手,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地笑了,“怎么了?”
唐染用力克制住心头的恐慌,“我没事,你睡吧。”
“好。”苏予牧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你也睡,别想太多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嗯。”她低声应着,不自觉地向他身边靠近了一些。
黑夜让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反而比白天相处的更亲近自然。
苏予牧感觉到她依偎过来的身体,嘴角温柔的扬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抬起手臂把她揽进怀里。可惜如今,他因为伤势严重,虚弱的不行,动动手臂,都觉得能要了剩下的半条命。
唐染先于苏予牧沉沉睡去。
苏予牧望着高远天幕上闪烁不止的星辰,听着身旁女人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只盼上天能再眷顾他一次,让他能够重新追求她。什么隐忍克制,犹豫退却,恩怨情仇统统都见鬼去吧!
他只想再试一次,去争取获得,她的爱。
他望着天空中那些对着他不停眨眼的群星,胸腔里注满温柔的暖流,沿着他的四肢百骸缓缓流动,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染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即便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在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生还的情况下,我执念着的,不是生命,而是对你的爱。
半夜里,唐染突然毫无征兆地从睡梦中惊醒。
揣着一颗扑通急跳的心,她撑起上半身,抬手便去他的鼻下试探他的气息。
还好,他的呼吸还在。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擦了擦脸颊流下来的汗水。
嘴里干渴的要命,她打开手电筒,找到水壶正想灌一大口水解渴,但想到现在淡水有限,她只抿了一小口,便拧紧壶盖,不敢再喝了。
关上手电筒,她重新躺下。
天空似乎比她睡着之前更加黑暗了,星辰竟然都不见了踪影。
星辰不见了!她飞快思索了一番,猛地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
“苏予牧,苏予牧!”她摇晃着他的手臂,“快醒醒,好像要变天了!”
苏予牧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却并没有醒来。
就在这时,一丝凉风夹杂着海水的味道突然扑面吹来。风吹乱了唐染的头发,她心头一凛,果然要起风了!
“苏予牧!你快醒醒!”她急的声音都变了调,拍着他的脸让他清醒过来。他们得换个背风的地方,躲避一下风雨。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被风雨吞噬。
但是苏予牧却怎么叫都叫不醒。唐染只能先趁着大风还没来,把能搬走的东西先搬到安全的地方去。
之前她看过岛上,并没有什么洞穴之类的地方,只有岛的另一头,有一处突出的石头形成的宽阔檐下,那里可以避雨。她一手抱着救命的水和食物一手打着手电开始飞快地一趟趟的跑。
最后一趟回来后,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来势凶猛的风吹的险些倒在地上。
更大的风要来了!她心急如焚,跑到苏予牧身边,继续拍着他的脸叫他:“苏予牧,苏予牧你醒醒!醒醒啊!”
但是苏予牧却丝毫没有苏醒的痕迹,仍旧紧紧闭着眼睛沉睡。
一道闪电撕开了黑沉沉的天幕,照亮了她快要急哭的惨白脸色。
紧接着,轰隆隆!一声惊雷在她耳边炸开。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她失控地抱住头,惊叫了一声。
但即便是这么大的雷声,苏予牧仍然没有醒过来。
大自然带来的恐怖风雨夜和苏予牧昏睡不醒的死亡恐惧,让唐染几乎精神崩溃。
“苏予牧!你给我醒过来啊!”她哭喊着,抱起他的头,用力拍着他的脸,“醒一醒啊你!醒过来!”
这时候又一道闪电在她头顶发出刺目的白光。近在耳边的惊雷紧随其后。
这时候的天幕,仿佛一头体型巨大的怪兽,正在张开有着尖利獠牙的血盆大口,要把她吞吃入腹。
震得骨膜发痛的巨大雷声就在她耳边不断回响。她无暇再呼唤他,狠狠地一咬牙,把照路的手电筒用牙齿咬住。把他的上半身从地上拖起来,背过身,蹲下去把他双臂扛上自己的肩头。然后一鼓作气,带着他站了起来。
就是背也要把他背过去!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手电筒,照着前路。在一阵阵的狂风呼啸里,一步步地开始向前移动。
狂风带着犹如坚硬的小石子一般的巨大雨点和卷起的海浪开始从漆黑低垂的天空朝着他们砸过来。
唐染弯着腰,拼死撑起苏予牧沉重的身体,在渐渐密集的狂风暴雨里,坚定不移地朝前走。
雨水很快把她和背上的男人变成了落汤鸡。脚下的道路也变得湿滑不堪,一不小心就会滑倒的危险。
视线因为雨水的拍打而模糊不清。嘴巴也因为一直咬着手电筒,而双颊酸胀得脱力。但是她死死地坚持着。
苏予牧,你一定不要死!一定不要死!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
她能让自己这么咬牙坚持对抗恐惧和害怕,都是为了让他能活下来。
在狂暴的风雨和不断的电闪雷鸣中,唐染走走停停,靠着一股坚强求生的信念,背着苏予牧,终于来到了风雨侵蚀不到的那块突出的岩石下。
把一直没有醒的苏予牧在干燥的地方平放好。她才像被抽了筋骨一样,猛地瘫倒在他身旁。
她不敢就这样放任自己休息,她强撑着一口气,爬到苏予牧身旁,一手贴在他的心脏上,一手放在他的鼻下,努力地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
他微弱的心跳鼓动和游丝般的气息,让她沾满发丝的脸上露出一抹放心的微笑。欣喜的眼泪随即跟着夺眶而出。
太好了!他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她就别无所求。
肆虐的狂风暴雨被阻挡在山体后面。
唐染重新给苏予牧又出血了的伤口做了包扎,脱掉他湿透的衣服裤子。把提前抱过来干燥的毯子都裹在他身上给他保暖。又给他补了些生理盐水。然后自己抱着手臂,背靠着岩壁,蜷缩在他身边,在无尽黑暗恐怖的风吼雷鸣里,等待黎明的到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暴风雨已经过去。烈日强光照射着她的脸,让她睁不开眼。
半个身子也被压的酸麻不止,暂时无法动弹。身上的衣服也还没有干透,半湿半干的裹在身上,让她十分难受。而身边躺着的男人,像昨晚一样昏睡着,心跳和呼吸依旧微弱。
恐惧绝望的情绪遍布全身,让唐染忍不住哀痛地嘤咛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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