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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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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中总有执迷不悟的时候,对肖箬来说,呆人就是她的迷。

没有人知道,肖箬有多喜欢他,在嫁给吴世稀以前就好喜欢好喜欢他了。

那时的她是学校网球社团的成员,为了躲避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在体育用品店一直等到雨停,然后提着新买的球拍走在雨后初晴的街道上。

忽然,一个压低了帽檐低着头疾步向前走的少年与她擦身而过,刚巧一阵风吹过,把他的帽子吹飞了,她下意识往后看,少年却顾不上帽子,敏感地低下头,条件反射似的伸出一只纤弱的手臂隔开了她的视线。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眼看到了他露在外面的那不正常的,仿佛被墙漆过一样雪白的肌肤,一头细软微绻的金发像极了某种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与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对视,那自卑又怯懦的样子霎时间击中了她的心脏。

阳光下的他,身上尚余一些湿气,水珠在鼻尖似坠未坠,楚楚可人。浅浅的发色也变成了漂亮的浅金色,如果天使有一个形象,那一定就是他这样的吧,肖箬心想。

她甚至不敢打扰他,顾不上自己停靠在马路一边的单车,鬼使神差地跟了他一路,看他进了药店,她也跟进去,听他和店员的对话,果然他的声音也很好听,跟她想的一样。

从药店出来又跟着他走到了电话亭,看到对他投以异样目光的路人,而他明明也注意到了却好似习以为常的模样更让她痛心,后来甚至还因为与众不同的肤色把一个孩子给吓哭了,他慌乱地道歉跑开,她越发难以理解,他长得明明很漂亮,只是因为肤色毛色与大多数人有异就要自卑,就要被排斥吗?

“你不必道歉的。”她忍不住站了出来,说出了自己憋了一路的心里话。

“阿,没关系。”见到有人和他说话,他下意识低下头,显得有些慌张。看到帽檐下被压出的一点碎发,让她升起一股想要揉一揉的念头。

“你们很确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生病吗?!还是你们很享受生病时被人嫌弃的感觉?那你们的想法真的很另类。”肖箬没有特指谁,只是环顾四周很说了一圈。

直到衣角被人轻轻拉动,“走吧走吧,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她的嘴角上扬,见好就收。

“你怪我了?”肖箬追到他身边看他的表情,竟有些惊叹于他睫毛的长度,浓密的仿佛自带眼线,她一时看痴了,也不管他的回答,径自提出要求,“喂,我帮你化妆吧。”

吴世仁到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搞不明白,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尤其是被她灼灼的目光牢牢锁住而对方却浑然不知的时候,这令他越发的坐立难安。

“我该走了。”他说道。

“看来你是生我的气了。”她似乎有些受伤。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该回家了。”对于她的自来熟他有些无所适从,想要逃离这种失控的状态。

“那我送你吧,我只是比较热心,看不得别人被欺负,我只是个比你还要柔弱的女孩子,你还要怕我吗?”肖箬道。

在她的坚持下她终于得知了他的住处,还知道了他的名字,不过比起吴世仁,她更喜欢在心里偷偷叫他呆人,呆呆傻傻需要被她保护的呆人。

后来在她时不时的“偶遇”后,两个人终于熟悉起来,她敏锐地意识到尽管在外人眼里,他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但内心深处却因为自己的缺陷而陷入深深的自卑中。

例如对话的时候从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也从不敢主动跟人讲话,不是没礼貌,只是因为害羞。小心翼翼不去触碰别人碰过的东西,也不是因为洁癖,而是怕别人会介意,露出嫌恶的表情...

于是她主动地帮他安排好一切,主动地约他出来玩儿,主动地看着他的眼睛和他说话,也会主动地把自己的东西跟他分享。

当然,主动地勾肩搭背没问题,主动地拥抱可以偶尔为之,至于主动地邀吻,一直都在被拒绝...

然而她越挫越勇,知难而上,知道只要利用了他的自卑心理,总能一点一点打开他的心扉。快了,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表白成功,她甚至幻想到了两人结婚后的场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可是那个意外还是出现了。

她就是原清辉。

他看到那个女孩的眼神,只一眼,笑箬就明白了,她的遐想到此为止了。

女孩是他哥哥吴世稀的女朋友,长得明艳动人,和俊逸非凡的吴世稀站在一起,就像一副赏多人眼球的明星海报。

直到两人走近,呆人才反应过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拉着她转身就要躲。

她却一反常态地甩开了他的手,偷偷跟上了两人。

她偷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你还有个弟弟?他叫什么名字?比你小几岁?你们俩长得像吗?”女孩问道。

吴世稀犹豫了片刻,对呆人的评价是,“他...你最好还是不要看到他的好,他跟我们不一样。”

女孩问,“怎么不一样了?”

“他有病,看起来很安静,情绪敏感,别人跟他说话容易过度反应,谁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我怕他不认识你,你的出现会刺激到他。”吴世稀道。

“我会小心的。”女孩说。

“你不知道,他的脸...是不能见光的。”吴世稀道。

“阿,”清辉失声惊叹,“他可真可怜。”

“哼,你以为谁会亏待了他吗?他有私人医生,只为他一个人服务,我可没这待遇。”

吴世稀忿忿不平,大家比起他和家人那种同事间的客套,父母和世仁才像是真正的家人,他时常觉得,自己的童年并不是被爷爷的高压夺去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弟弟吴世仁,如果没有他,自己应该幸福的多。

“你干嘛咒自己?”女孩漫不经心道。

吴世稀被她的一句话气结。

看到肖箬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呆人着急道,“你干嘛去了?”

“我跟上去了呀。”你难道看不见吗,她心里嘀咕。

肖箬无所谓的样子让他心烦意乱,“你怎么能这样呢?被他们发现叫我怎么说?”

“你不想知道她们说什么了吗?”她无视他的气愤反问道。

呆人还是冷着脸和她生气,“我不想知道,下回你不准这么做了。”

对他的告诫并没有放在心上,肖箬继续诱惑他,“她们提到你了哟!你也不想知道吗?”

他的耳朵竖了起来,只是仍旧不看她。

“她对你很好奇哦!看不出你对她这么冷漠。”肖箬继续吊着他。

“你说真的?她认识我?”他终于按耐不住,小心翼翼地追问。

“你可是她男友的弟弟,她怎么可能不好奇?”肖箬笑道。

原来是这个原因,他没来由的失落。

他应该继续避开她们的,避开那甜蜜的诱惑,可全部的注意力还是因为她的出现被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把那些曾经对自己的告诫抛在了脑后。

那个女孩一靠近,他就避开了目光,脸一直红到耳根,而那个女孩远离的时候,他的目光则贪婪地落在她身上,不放过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对方只是因为好奇偷偷地打量了他一眼也能叫他快活好久...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给予他全部的幸福,轻易夺走他全部的心神,让他魂不守舍,情难以意,眼里心里都是她,做梦都想看到她。

他甚至因为害怕女孩误会避开了肖箬想要牵过来的手,不露痕迹地疏远了她。

肖箬心里好笑,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不要说吃醋,她怕是连正眼都没看到过你。可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明知道他心里放进了其他人,她还是不甘心放手。即使无法在一起,能在他身边时时看到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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