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1/2）

沉阁蹲在树下，一会将枯枝摆成十字，一会摆成个叉。

这片林子很稀疏，月光透过叶缝洒在林间，虽然很淡，但是看得清路。

片刻后，沉阁将枯枝扔开，拍拍手站了起来，抬步朝北走去。

走出那片树林的时候，沉阁仰头看了一眼夜空。

上弦月。

林子外头，数排火光已等候多时。

为首者两人。

“兄台夜里赶路还戴着帷帽，不怕走路崴到脚？”

说话者双手合抱一柄青钢剑，这剑无鞘，茎才三寸有余，剑身却极宽，剑脊断面呈菱形，刃未开锋。

在亥州扎根的江湖门派不多，而莫城剑派算是亥州武林上的脸面——一条盘了多年的地头蛇。

“万大侠，应当就是他了吧？”

说话的另一人骑在马背，头戴凤翅盔，一身轻甲在不甚明亮的月光底下都显得熠熠生辉。

若是细瞧，两肩甲上金色兽头栩栩如生，缀红色肩缨，前胸后背的铠甲都以小甲片细细编缀而成，各饰一条金色升龙。

腰束黄鞓带，圣上亲赐的金柄佩剑悬挂其上。

这身威风凛凛的装束，无疑是镇东大将军。

沉阁笑问：“原来林将军也沾上江湖的事了吗？”

武林中人嘴里常讲一句话“江湖事，江湖了。”少有喜欢惹上官家人的，因为他们觉着，江湖刀光剑影武林腥风血雨，也是讲究一个道义的，但官家朝廷，不讲这些。

官家不理江湖纷争，武林人不去给官家“打抱不平”。

两边心照不宣。

林将军两目灼灼道：“人是要变通的。”

沉阁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在一行人面前笑得直不起身。

抱剑男人不悦挑眉：“跟我们走吧。”

沉阁好不容易止住笑，问他：“圣上赐林少将军这柄佩剑，难道是要将军拎着这柄剑去替大虚峰斩掉敌人的头颅？”

他像是在笑，袖下的手却将衣袖攥成一团，话语越来越急：“林家满门将才，少将军之父是金印紫绶的车骑大将军，身为林老将军之子戍守亥州应当是要接应东毗提诃洲的水师，而不是在这里替大虚峰做事——”

缓缓深吸一口凉气，沉稳再问。

“还是少将军为国为民到连江湖琐事也要掺和一手？”

这一连串的话让林守之僵在马上，一时竟是说不出反驳之语。手握到腰间的金柄上，不安问道：“你到底是谁？”

“林将军不必将这个余孽的话放在心上。”万大侠抱剑走出两步，“若从他身上得到慕容魔头的消息，对天下来说、不论朝野都是幸事，慕容魔头危害的不仅是江湖，一旦发起狂来，恐怕是连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不会放过。”

莫城剑派的人连声应和，“对！就是！”

“这小子大半夜都不敢露面，鬼鬼祟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将军莫听他胡言乱语。”

“他手上有云汉阁信物，说不定他就是慕容魔头的手下！”

“对对、助纣为虐的余孽不必跟他多说，抓起来交给大虚峰就好了！”

“云汉阁还有余孽？”沉阁好笑问道，“我两手空空，身无内力，哪点像云汉阁的余孽了？”说着双臂一张，身无长物，除了一身衣衫真的什么都没有。

江湖中人稍微有些功夫都能瞧出他身无内力，且身形单薄，病痛缠身。

“万某只负责在此等候出来的人，至于这人到底是谁，又是何身份，是否是慕容魔头的手下，交给大虚峰便知。你既然身无内力，只要不反抗，我们莫城剑派也不会对你出手。去，将他带过来。”

沉阁看着莫城的一人走来，扬声问：“你的剑为何不开刃。”

抱剑男人身子一僵，阖目道：“江湖习惯而已。”

沉阁道：“在下听说，江湖里还有一人所用兵器从不开刃，十多年大小纷争里，却从未伤过一人性命。”

抱剑男人眸光乍然凌厉直射向他。

“万大侠，也想当个惩恶扬善的大侠？”

沉阁没有等他回答，继续道说。

“像那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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