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2)
凉州崇文尚武,每年都会在宫外的猎场举办规模浩大的骑射大会,这是皇家盛事,意欲彰显国之栋梁,能人辈出。故此从王子到武将,从亲贵到诸侯,年龄符合者都以能上场炫技为傲,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等今日一鸣惊人。
立秋这日,天气终于爽朗起来,西郊广袤的草场一望无垠,乌鞘岭终年白雪的山巅近在咫尺,大朵大朵的白云悬在半空,犹如神兽,俯窥人间。
殷落晚被侍女搀扶着走下辇车,这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让她似曾相识。
待她登上观礼台入座,陈夫人和穆夫人也相继落座,一阵鼓声传来,骑射大会是正式开始了。中心跑场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一匹匹骏马飞驰而过,卷起一片喧嚣的尘埃。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只见一位身着银铠的男子一手勒马,一手高举一只肥硕的兔子,朝观礼台赶来,随行的随从站在两侧高声欢呼。
这正是穆夫人的大儿子,庆王朔琰。只见庆王手持猎物,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径直走向穆夫人的方向。
话音刚落,又一阵欢呼声,顺着声音一看,是主君回到了营地。身后的小厮抱着一只大鸟跟跑在马后。主君从马上一跃而下,随从上前帮他卸下箭具。
殷落晚目光游离在远处,相对于骑射场上的一切,她更留恋天地山峦。
一时间,台上场下热闹非凡,欢呼声马鸣声此起彼伏。反正无人在意,殷落晚干脆起身走下观礼台,她的眼前忽然浮现起草原上西垂的落日和初生的新月,阖眼一想,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场内的欢呼还在继续,是南阳王回来了,他身后的小厮扛着一匹小鹿,穆夫人被两个儿子团团围住,笑得合不拢嘴。
都尉穆景灌正巧来向自己的亲妹问安,也坐在席间,他对两个外甥倒是额外严格:“你们一个狩了兔,一个猎了鹿,兔狡但娇小,鹿大却蠢笨,都不是上乘猎物,你们两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不如主君随意射到的飞禽。”
穆夫人对兄长的不识趣翻了个白眼:“诶呀你有完没完啊,主君都夸他俩骁勇善战,有勇有谋,你不懂得鼓励,总是泼冷水。”
南阳王和庆王撇了撇嘴,不敢插话。
“我比任何人都想让他俩出息,你知道主君向来崇文尚武,我对他俩高要求,也是为了他们好。”
穆夫人翘起眉头,压低声音:“兄长多虑了,主君没有别的人选,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穆夫人伸出纤长的手,环绕着攥紧。
这边话刚讲完,场内一片骚乱,大家纷纷探头望去,只见昭誉单手骑马,右手攥着猎物驰骋而归,行至主君和陈夫人的席前,勒紧缰绳,通体黝黑的汗血宝马扬起前蹄,嘶唔着犹如凯旋奏歌。
昭誉一个旋身从马上下来,领着两只大鸟向主君和陈夫人行礼。众人细看,才发现那竟是两只雕。
陈夫人又惊又喜,主君一掌拍在条案上,站立起来。周围众人表情各异,有的惊叹不已,有的啧啧称奇,穆夫人一行四人,则仿佛吃了一嘴雕毛,坐在侧方冷眼看过去。
“今日撞了大运,这两只雕盘旋行进,儿臣本想试试一箭双雕,但这把弓用着不太顺手,不好发力,只射中一只,另一只是被它给撞下来的。”昭誉把射中的雕呈给主君,另一只则被他单手擒住翅膀。
“好!不愧是孤的儿子,大赏。”主君欣喜,拂袖挥了挥手,一个小厮双手托着主君的弓上前。
“你的弓用着不顺手,孤把这张随我征战十五载的鎏金豹头弓赏给你,你配得上它,好好精进。”
昭誉闻言,眸子一亮,立刻下跪谢恩:“谢主君,儿臣不会让您失望。”
骑射环节昭誉拔得头筹,神清气爽地去领赏台领赏。领赏台的东西都不甚贵重,只为给参赛的王孙公子们图个彩头,大多是各地州县和番邦进贡的些小玩意。昭誉看了看,选了一株金桔,回到观礼台,献给了陈夫人。
陈夫人已经很久没有今天这般舒心了,她看中的人争气,不但争气,还跟她一条心。她望着那一株金桔,只感慨天无绝人之路,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却还好招揽了一个臂膀。
“昭誉一箭双雕,真是有过人之才,亦是我凉州吉兆。”陈夫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在主君眼前说着。
坐在侧后座的穆夫人则冷眼挂脸,没有好气。主君的鎏金豹头弓都送出去了,这口气她咽不下,陈夫人和瓒王交好,这口气她更咽不下。怕自己失宠,找了个替代品替自己得宠,又怕自己无后,找了个孤儿替自己效忠,真是可悲可叹,可笑至极!
穆夫人腹诽:没见过比这还下贱的招数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是陈夫人找不到替代品的,如此这般,越想越气,一不留神,差点打翻茶杯。
坐在一旁的舅甥三人自然也没有好心情,穆景灌碍于朝臣身份,也开口道贺:“瓒王真是少年英才,主君可喜可贺。”
陈夫人扭过头看向坐在身后的昭誉,愈看愈喜,再次夸赞:“这孩子真乃不可多得奇才,许是有西域血统,所以比一般王子都更骁勇果决。”
“啧啧啧,又开始了。”穆夫人在心里嘟囔,她最见不得陈夫人这种一招小人得志就没完没了的劲头,活像个翻了身的白肚鱼。
穆夫人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就算是奇才那也是因为流着我们凉州王族的血,这么喜庆热闹的日子提亡人做甚么?也不怕招惹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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