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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桃笙难得纱窗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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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木山犹如被神斧从中间劈开,雪浪终成滚滚滔滔驽江向东流,浩浩荡荡奔腾千里,一泻而下,阻隔南北。

沿江一带,人们走出一条路来,大多村落依附于这条河流而活,虽然鲜有行船,但江边垂钓的白发老翁却不少,他们形成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各自占领一块领地,互不侵犯。偶尔闲来无事,也会就地烤两条鱼儿,下酒闲谈。

青山依旧在,日升复日落,他们安于四时之季,不强求得失。

西部地势变化多端,驽江在崇山峻岭中蜿蜒而过,没有回旋。像是将沿途所经之地的纷纷扰扰全冲散开来,只剩下惊涛拍岸的巨响。

苏崇光带着奚悲、熹微,沿着驽江上游河道而下,两个少年人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散发奇异花香的草木、颜色怪异的树叶、甚至路边的蜈蚣,他们都要指给苏崇光看,希望从苏崇光嘴里说出夸赞他们的话,并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名贵的药材。

苏崇光本是个无话之人,药材哪里分得贵贱,他不能将《神农本草经》给那二人看,手里又没有别的典籍,只好他们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一来二去,那二人竟然认识了不少草药植株,甚至记下了他说的药理和忌讳。

即使年少时的苏崇光有过偷偷潜入寻仙居偷看医书的经历,但他也不是个无时无刻都充满医圣情怀的人。

走了二十余天,快要出海宁州,进入北部与蜀南郡毗邻的滇桂州了。

最近苏崇光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甚至是不祥之感,即使带着两个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的少年上路,他已经尽量选择人烟稀疏的小道了。

但仍然感觉有人跟踪他们,可能这群人自打他们仨从海宁州出来,便一直尾随,只是一直未露面。于是一路上,苏崇光一方面要照顾他俩,一方面又得格外留神周遭环境和人群。

奚悲、熹微二人虽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但终究是天真无邪,精力旺盛的年纪,初出茅庐,看什么都新鲜得很。

一路上,他们走得并不快,奚悲被打成重伤,肝脏轻微出血,苏崇光怕他太过劳累,所以走走停停,看着两岸青山与滔滔江水,常常有感而发,与他们讲一些苏易安将他抱在腿上讲的故事,但大多都是他记事起自己读到的。

奚悲和熹微长久生活在海宁,但温饱尚且是问题,别说读书,可他俩意外的,官话说得极好,几乎听不出口音。

看着两岸青山对峙美景难分高下,苏崇光想起三国争霸之时的故事,于是说与两人听:“三国争霸时期,三国你们知道是那三国吧?”

他怕那二人不知,讲之前特意问了一句,二人点点头,他继续道:“魏国,曹丕,也曾经站在这样的江边感叹,“此天之所以限南北也”,“你们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二人摇头。

他道:“魏蜀吴三国争霸多年,魏国两次征伐吴国,都没有成功,就是被这样的一条大河阻隔了。得天独厚,天赐御敌之险,三国时东吴孙皓最终却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奚悲完全没听懂后面两句话,甚至是哪几个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直接问哪几个字,于是他默不作声。

熹微大大咧咧,直接问道:“一片降幡出石头,什么意思?”

“当年,孙皓以为有这条江护着他,便以为一本万利,不思进取,因此招致祸端,最后跪在王濬脚下投降。所以还得‘人谋克壮’,也就是常说的天时地利人和。”

最后那句话,奚悲听懂了,于是认同地点点头。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古人诚不欺我也。

奚悲对苏崇光的崇敬尤甚,觉得他真的是博览群书,什么都知道。

熹微觉得跟着苏崇光真的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苏崇光不仅不怪他用毒,不像奚悲总说他是毒物,或者海宁州那些看见他生怕被下毒绕着走得人。他还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同他说“无碍,是药三分毒,药毒本为一体,相辅相成,只肖你好生利用这一点,在医术上会有自己的造诣。”

跟着苏崇光看看风景,学学医术,自在的闲云野鹤,无拘无束,乐得自在。

最重要的一点是,苏崇光有一种打心底里的善良,但是他善恶分明,却不认为做恶的都该死,究其根本原因,遏制不良行为,简直是个神仙人设。

苏崇光见他俩仍然似懂非懂,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他举了一个更容易理解的例子:“就像我们对付戎族一样,海宁州不做防御,就只能任凭欺辱,可是设置了屏障,也只能治标治不了戎族侵犯的根本,我们之所以要去谈判,就是意识到戎族入侵的根本,就是为了活着,并不是为了吞噬我们的土地。天险可以人为而造,同时,也需要人的谋虑为海宁州的永世安宁计深远。巧用天险,固守城墙,以遏强虏。”

二人听得入迷,还想让他继续说下去,熹微的肚子不合适地“咕噜噜”唱起了空城计。苏崇光道:“他日再讲,吃饭去。”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附近小镇上觅食。

这是他们这么久一来,第一次堂而皇之走在人群集中的镇上,苏崇光重新戴上那顶草帽,掩住面眸。

三个人融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身后尾随的一群人怕人丢了,着了急,粗暴地扒开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重新尾随在三人身后。

苏崇光有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他注意到跟踪他们的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小镇上正好是逢场日,虽然是正午时分,人也不少。

三人到了一处小饭馆前停下,那群人也跟着在不远处停下,这下,奚悲和熹微二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奚悲道:“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熹微一听,吓得后脊发凉,颤颤巍巍道:“不是吧,真的是跟着咱们?劫财还是劫色?”

苏崇光抬了一下眼,并没有回头,眼神向旁边的小桥上看去,镇定自若道:“嗯,看穿着打扮是戎族人,应该是在我们出海宁就开始跟着了。”

奚悲道:“先生早就发现了?”

熹微心惊,什么?从出海宁州就跟着,这也太耸人听闻了,他自我安慰道:“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先生,也许人家也是碰巧要来这家饭馆用饭呢?”

苏崇光道:“他们一直与我们保持着距离,在我们走走停停之际,人烟稀少之际也没有做出其他举动,所以我并未特别在意。”

熹微心想,果然早就发现了,却忍到现在才告诉他们,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沉得住气了。他道:“但是,他们一路上都是尾随,也没有追上来,为什么现在突然跟得这么紧呢?”

奚悲道:“我们走进了闹市中,他们怕跟丢,只能跟紧了,这不就被我俩发现了吗?

熹微也不敢回头看,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只好看向苏崇光,企图这位无所不能的先生能有法子摆脱这些人,他讷讷地问道:“嗯,那现在该怎么办?”

苏崇光好整以暇,吐出一个字:跑!

熹微万万没想到,刚跟他们讲完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故事的先生,竟然使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么一个“下下策”。

苏崇光道:“你们看这里有个地图,从这座桥上往北,一直走就是码头,我们去码头。你们看到右边那个木桥了吗?那座桥窄,一次只能通过两个人,我数一二三,我们就一起往那座桥上跑。”

怪不得明明知道有人跟着,苏崇光还带着二人大喇喇站在宽阔的饭馆庭院前,他们都没注意到有一张地形图。

苏崇光数道:“一——二——三。”趁身后那群人不注意,三个人快速桥上奔去。

那群人本以为他们要去饭馆吃饭,没想到稍不留神,三个人却打算开溜,于是快步跟上前去。

先生说得对,这座桥一次只能允许两人并行而过,眼看三个人一齐迈着步子上了桥,奚悲停下一步,与苏崇光、熹微错开身,让他们先行通过,却在这个空档,那群人身形矫健,三两步跑上桥,一把抓住了奚悲。

一群人的首领这个时候上前,揪着奚悲的领子问道:“那个人呢?他去哪儿了?”奚悲从他的口音和穿着,认出了这肯定是戎族人。

戎族人明明签了盟约与海宁州交好,却又派人暗箭伤人,真是好生卑鄙。他唾弃地对那人道:“卑鄙。”

那人一听,当即朝着奚悲的肚子抡了一圈,奚悲的嘴角渗出血渍。重拳之下,奚悲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但却一声不吭。

那人道:“是条汉子,带着,走。”

十几个人开始往北追去。

苏崇光和熹微跑出二里路才发现奚悲掉队了,再走二里便到渡口,但考虑到奚悲之前被打伤尚未痊愈,加之连续奔走劳累,休息不得,身子骨虚弱的很,他同熹微道:“熹微,你先去渡口等我,我回去接奚悲。”

熹微却不肯,道:“先生,要走一起走,我同你一起去。”

二人往回走了半里路不到,就与戎族人狭路相逢。

熹微道:“他们把奚悲抓了。”

苏崇光应了一声,把熹微护在了身后,那群人拎着步履蹒跚的奚悲到了苏崇光面前,苏崇光见奚悲渗出血迹,这群人真的欺人太甚,抬眼,定定地射向架住奚悲的那个人,道:“戎族人,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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