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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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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林晚雨披上一身青衣悄然从侧门出了出岫居,匿入人头攒动的晚市中。

茶铺的门虚掩着,大掌柜在油灯前眯着眼睛盘账。

林晚雨推门而入,大掌柜一见他,便匆忙上前,在门口张望了片刻,才重新合上了门,从里上了闩。

将人请进了账房,问道:“大人怎地趁夜来了?”

林晚雨喝了一口自家的茶水,心道,这茶仍是他在蜀南郡家中喝过的那般微苦醇香。

他吐掉嘴里的茶渣,将来龙去脉去繁就简大致讲了一讲,最后放下手里的茶盏,客气道:“所以,还得麻烦掌柜找两个手脚利索机灵点儿的,去替我查查那密道。”

大掌柜眼神不好,尤其到了晚上,愈发如此。借着油灯的光亮,他看到林晚雨年轻的脸上,竟多了些愁容,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定神道:“索性当时买小宅子时我亲自盘查过。谁料到皇上赐的宅院竟然还有这等事,是我疏忽了,明日我派人去查一查。”

掌柜心里盘算着,倏然,又想了点儿什么,他道:“前几日大人问起的,关于鲁氏密室里面的模具,我们查到一点眉目,鲁氏大当家举家逃去了胧西方向去了。后来我们查到,原来鲁氏祖上,便是在胧西,想必那东西也多来自胧西。胧西是什么地方,想必不需要我说了吧。”

胧西......林晚雨倒是没想到会这样。当年彭泽瘟疫,若是乔武常所说属实,这些沾染瘟疫毒气的衣物也源自于胧西。

胧西,属地富足,倒是滋养出了不少心怀叵测的坏东西,藏污纳垢的地方!

“有劳大掌柜。另外,我料想近日可能会离开昌都一段时间,还请大掌柜替我安置一队人马,会点儿拳脚功夫的最好,打扮成运货的商人,尾随在我之后,具体路线和细节,明日下朝后我让小夏来传信。”

“妥。”大掌柜道。

林晚雨回到出岫居的时候,苏崇光仍熟睡着。睡相极其乖巧,就连睡着,整个人都板板正正的,两只手叠在胸前,表情自然放松,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上扬。

林晚雨观察了一会儿他,手已经鬼使神差地伸到了苏崇光勾起的嘴角上捻了捻。

苏崇光不知是被他轻微的动作挠得有些发痒,还是被梦境所惊,他先是哼唧了一声,接着翻了个身,缠着林晚雨的一条手臂,贴着,人便跟着靠了上去。

这一贴,林晚雨心里又荡起了一丝涟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欲哭无泪地感激苏崇光体贴地留出了一人的位置,让他能就势躺下去也不至于压着他。

苏崇光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他臂弯,脑袋在他臂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呼一吸吐纳在他颈间,继续做梦。

林晚雨怕惊醒他,手酸了也不敢动一下,心里的涟漪已经荡漾成了大水波,他只能靠意志力压制,自己的胳膊也任他抱了一整宿。

翌日清晨。

林晚雨需要更衣上朝,小夏在门口叩了几次门,林晚雨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小心地抽出胳膊,以免惊醒梦中人。静静地注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没醒,才利索地下了床,捏了捏酸痛的手臂,在小夏的伺候下更衣上朝去了。

林晚雨反手扣上门的一瞬间,苏崇光骤然睁开眼。

他睡眠浅,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很明显,昨晚喝完药睡着不知觉,今早林晚雨一动他便醒了,感觉自己的脸紧紧贴着那人的光洁的皮肤上,双手抱着那人的手臂,瞬间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在这种事情上,苏崇光的脸皮仿佛剥了壳的鸡蛋那样薄:碰坏那层薄膜,蛋黄就要流出来了。

若是醒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多尴尬。他还要不要做人了!更何况林晚雨还叫他一声“师兄”,无论怎么看,他俩都不应该突然发展成这种“睡眠”关系。

苏崇光生平第一次鬼鬼祟祟探门缝,听到林晚雨出了门,他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

小夏一见他,便像见着自家主子一样热情洋溢道:“公子,主子安排了早食,在饭厅了。”

虽然做好了早食会十分丰富的心理准备,但等他他进饭厅的那一刻,他仍被桌上堆满的各样式早饭震地外焦里嫩。

丰富......也不至于准备这么丰富......吧?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油条、茶蛋、苞谷、芝麻球、酒酿圆子、糖饼、豆腐脑、白米粥、蔬菜粥、小米粥,甚至还摆了几碗带汤的面.....大早上 谁有这么好的胃口吃下这么些东西?把他当成猪养吗?

“做甚准备这么些.....”苏崇光坐在桌前,简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小夏将那碗小米粥推到了他面前,道:“主子说,他虽然与公子你相识多年,但机会没有一起共进早食的机会,不知道公子爱吃哪一种,于是每一样都备了些,但是主子特意交代小夏,公子病体未愈,不可食太过油腻之物,小夏私以为,小米粥最合适不过。”

说起来还真是这样,少年时是如此。如今,林晚雨若不是每日上朝,不睡到日上三竿决计不起,他习惯早起,两人基本没有在一起吃过早食。

比起林晚雨那大少爷的做派,他倒也不是追求口腹之人,他自小在蜀南长大,蜀南的早食多是带水的汤面,而那飘着红油带水汤面此时就摆在他面前,小米粥瞬间索然无味了。

小夏见他捏着一双筷子在小米粥里搅和两下,实在是没有胃口的样子,眼里却巴巴儿地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面,小夏兜着笑意解围道:“主子交代,公子想吃汤面也不是不可,公子还需先将小米粥喝下,才能......”

苏崇光:“......”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子吗?要用这种套路骗他喝粥?怎么可能!

三岁小孩苏崇光抱着碗咕噜噜喝完了那一碗小米粥,手还没伸到汤面碗前,小夏细致地将碗挪到了他面前。

很快他发现他真的被骗了,那一碗小米粥分量不少,他喝完那一碗,根本吃不下几口别的东西了。

苏崇光有些闷闷不乐,小夏又道:“主子知道公子喝完小米粥会有气,但他让公子保重身体,不要动怒,他也是为了公子着想。”

苏崇光:“.......”

朝堂上。

郭之远病重,太子被禁足,朝堂上六神无主。

郭温离作为皇子,在这一众年纪宛若咸肉腊鱼干儿的大臣们眼里,那跟吃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年轻是罪过,资历尚浅是事实,不成气候是众人的默契。

但九州十八郡,毕竟是姓郭,若没有郭家第一代天子打下来这江山,怕他们这群老腊肉也没命在这里闲扯。

纵使几百个不愿意,这点脸面还是要给的,毕竟管事儿的内史大人还是他亲舅舅,皇上也没断气呢,从他处理太子之事也能看出来,他至少没有他那个混账哥哥无能,文武百官推郭温离暂时处批阅奏章,以免贻误时机。

郭温离不负众望,非常上道。但凡有个什么要紧事物皆由三省主事一同相协商,文武百官更是没有什么异议了。

郭温离、林晚雨前后脚刚入早朝太明殿,后脚便被大臣们七嘴八舌地围起来盘问。

“五皇子,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这一直也不让臣等探望,你说这万一......”

“是啊,你说这.....唉....我等甚是担忧皇上龙体,下朝后我等可否前去看望皇上?”

“五皇子当真有请医师给皇上医治吗?这连续三日,五皇子对皇上病情闭口不谈,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哎哟严大人,您这话可就骇人听闻了,怎么无端揣测起五皇子来了?”

“老臣不是那意思,老臣只是担心皇上,五皇子你就告诉我们吧!”

“让我们去看看皇上也行.....”

“皇上迟迟未醒,国不可一日无主......老臣以为......”

对郭之远病情咬着不放的,是门下省主事严丘明,按照之前掌柜给的情报,门下省主事拥护太子郭温敬,没少干阴奉阳违的事没少干,这么着急探查皇帝病情,拥立新君,恐怕不只是给自己找个靠山那么简单。

林晚雨本不想掺合进此事,一来他表面与五皇子背道而驰,二来太子被废看似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朝廷上的人对他说不上恨,但也决计不是喜欢。尤其是他来了之后,接连好几个身居要职的大臣要么牵扯进陈年旧案,要么惨死,落不到什么好下场,那些满面油光的大臣们怕这火一不小心就烧到自己眉毛。对他,只有四个大字:敬而远之。

马致和这老家伙今儿不知怎么回事,还不快点来解救他大外甥,还得他亲自下场。

他声音不大,不疾不徐,道:“严大人这么着急,莫非严大人想趁皇上病重期间,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在场的大臣们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又联想到已惨死狱中的卫渠柳,连连噤声,连眼神也不敢对上他那双无害却凌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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