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1/2)
林晚雨表示他需要找叶医官聊聊人生理想,被苏崇光以“大局为重”按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吹毛求疵的户部尚书大人又被贺图司钉的四不像木板给惹毛了!
“贺大人,这就是你钉的木板!钉成这个样子?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刚放进水里就要被冲走了!”
林晚雨指着在衙堂内躺了一晚上的三个无辜无比木板如是说。
这三个模板是性能还是审美,都不符合林某人的要求。
贺图司委屈唧唧:“小苏大人,你要求真多!能用就行,你管它美丑呢?你看我这大水泡,心疼我这纤纤玉手,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林晚雨一听,差点上前去挠他,幸好有苏崇光从中调停:“阿昀,稍后我再把木板钉紧一些便是了。贺大人辛苦一宿,也是能力有限,尽力了。”
贺图司:“......”喂喂喂,大医师,你说谁能力有限?你行你上。
林晚雨大概是被贺图司气昏了头,嚷嚷着让人准备一包□□。
俞鸿飞在旁边不知所措:“苏大人找火|药要做什么?”
林晚雨冷哼一声:“炸护城河!”
俞鸿飞心惊肉跳,且不管他熟不熟悉火|药的习性,就是这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他也闻所未闻。另外,他不曾见过火|药爆破过程,对杀伤力大小、会不会误伤他的士兵不得而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可是守护昌都的护城河啊,万一损毁程度过大,该如何收场?
他思来想去,总结出三个字:不合适。
俞鸿飞费尽唇舌,强烈劝说,几乎把他早些年在学堂里学的那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全使上了,才勉强将林晚雨离家出走的理智拉回来一点。
他道:“那还是用斯文一点的方式吧,你说呢,师兄?”
苏崇光像是在故意等他撒完气,等林晚雨心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才缓缓开口:“唔,阿昀你最近火气有点旺,稍后给你烧一壶黄莲水,你喝完再去忙。”
林晚雨:“......”听听,这是作为他师兄该说的话吗?
苏崇光调侃完他,认真回答起来:“皇帝担心昌都百姓安危,命人在昌都郊外四十里地之外建造了一条固若金汤的护城河。赤河水蔓延到了护城河边,那护城墙就是天然壁垒,将水淤在了河西南岸。破护城河是救河西是必然之举,但水下压力与岸上不同,无论是有内而外撞击还是外向内攻破,我们实施起来,难度都不会太小。”
俞鸿飞听他头头是道地分析,但仔细一想,依照他的话来讲,横竖都是一个难字!那不是相当于依然没有法子嘛!
但他没敢直接开怼,毕竟户部尚书大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万一怼了大医师引火上身,得不偿失。崔有志那老家伙出去也好一阵儿了,也不见回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借到船只。他想,要不先去看看崔有志那边的情况?
苏崇光顿了顿,才继续说:“我们带了一个人,楼兰!”
俞鸿飞刚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暂时离开一会儿,听到此处,又按下去自己想要溜之大吉的想法,不舍得走了:“她一个小姑娘能干什么?”
苏崇光道:“楼兰擅长制毒,你还记得砍伤尚书大人的那群人吗?”
俞鸿飞飞快地点头:“记得!”
苏崇光道:“那你可曾记得他们的面相?我猜,你不记得了,因为他们的脸都被楼兰的毒药给腐蚀了!只要再那药里面再加几味药,便能具有更强的腐蚀性,能腐蚀溶解任何东西,护城河墙也一样!”
俞鸿飞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
“嗯,我想楼兰应该还有一些存货,加几味药进去,一晚上炼制一些,应当不难。”
只有林晚雨知道,在药物方面,苏崇光说“应该不难”实际意思等于“小菜一碟”。
他便没搭腔,津津有味地欣赏起俞鸿飞对苏崇光的一脸崇敬。
正说着,楼兰进了内堂:“贺图司在外面乒乒乓乓一晚上干什么呢?”
“谢罪!”林晚雨一嘴接过来。
楼兰在苏崇光旁边坐下:“你找我?”
苏崇光看向俞鸿飞,道:“有个事情,需要请你帮忙。我需要一种腐蚀剂,硝硫粉,要腐蚀性最强,能腐朽城墙的那种!”
楼兰没问要他要做什么,而是问:“你什么时候要?”
俞鸿飞觉得,医师真的不能惹,万一哪天不高兴就把他腐得连渣都不剩了。
苏崇光也不啰嗦:“明天,你能调配出来吗?需要什么我帮你。”
“我尽量!”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崔有志赶回来了:“大人,下官挨家挨户,找了五十艘木船,都不大,农家运粮食用的,一艘载重一千两百斤,您还有什么吩咐?”
自从林晚雨来了,崔有志主动把指挥权交给了他,自然而然,这县衙主位也让给他坐了。
即使林晚雨不坐在堂上,他对崔有志说话时,仍给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林晚雨在书案前铺开一张草纸,随意两笔一飘,在旁边写了两个字:赤河;胡乱地在下面那条线上点了一个点,写上:溃破口;往南同样飘着一笔,写上:昌都护城河墙。
写完招呼崔有志、俞鸿飞等人过来听指挥,众人旋即围上去——
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画,正是那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在贺图司嘴里,就没什么不当讲的话!
他毫不留情地嘲讽:“小苏大人,就你这绘画水平,是怎么好意思说《山河志》画得不好的?”
崔有志没有嘲讽,只是他实在看不懂那扭曲的一笔,写了个赤河怎么就表示是赤河了。他不懂就问:“苏大人,您这画的是何意?”
俞鸿飞点评:“苏大人,你这画真是,一言难尽!”
苏崇光扶额,但是鉴于是自家人,没办法,总得给点面子不是,他一本正经道:“阿昀画得非常形象,虽然有一些粗糙,但非常大气!”
林晚雨心道:师兄,夸不下去可以不用硬夸,越夸越尴尬啊。
林晚雨无视掉众人对他画作的鄙视,面不改色地指着画作上的护城河的位置,道:“俞将军,今日先带楼兰和将士们,往南前往护城河,踩一下点。注意,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多带两个人看着,注意保护好楼兰姑娘;崔大人派两名熟悉水性和地形的人跟着他们。”
俞鸿飞道:“是!定不辱命!”
“俞将军,我需要将士们去后山,装五千买袋的沙土,运送至这里。”说着,他点了点溃破口三个字。
俞鸿飞点头道:“苏大人指挥便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崔大人,派人去在溃口处的岸边,这几个位置埋下几个木桩,记得埋深一点,一定要保证木船载重停靠的时候是安全的!”说完飞快地点了点位置。
崔有志道:“具体是哪里?”
林晚雨:“......”好吧,他承认这幅图不太严谨。
“溃口处,东西两端,距离溃口一丈远的位置,差不多。”他解释了一点。
崔有志道:“是!这就去办。”
“县衙北边有个存善堂,救回来的人都安置在那里,昨日俞将军他们已经送了些粮草过去,师兄,劳烦你带着医官们去看看百姓们,尤其是救治回来的那些伤员,或者家里死了人的,需要心理安抚!”
苏崇光“嗯”了一声,想起叶医官推他落水一事,正好趁此找个机会单独问问。
“那我呢?我呢?”贺图司眼巴巴地望着林晚雨,期待给他分配点任务。
林晚雨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又回头对贺图司道:“哦对,忘了告诉你了,预计俞将军只需要两艘船,另外我们去堵溃破口大概需要十艘,也就是剩下的三十八艘,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贺图司对这突如其来的财产简直不知是喜还是忧。
“对,都是你的!”林晚雨相当大方!
贺图司打破砂锅问到底:“给我那么多船干什么?”
林晚雨相当简略:“打捞!”
贺图司一听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禁头皮发麻,不到黄河心不死地问:“打......捞......什么?”
林晚雨敛了表情,冷着眸子说:“村民们的尸体,飘在这水面上,劳烦贺大人将他们打捞上来。贺大人也不忍心看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哦对,好心提醒一句,你最好跟紧俞将军,说不定很多人已经被冲到下游去了,最重要的一点,把人抬上来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晃,否则,场面会有点难看。”
贺图司想当场上吊自尽,他怀疑林晚雨在公报私仇,但那人坦荡荡的眼神明显在说:我只是公事公办!
去你的公事公办!贺图司整个人都不好了,偏偏敢怒不敢言,打捞尸体,他怎么想出来整他的法子?
至此,贺图司才看清林晚雨的真面目,亏得内史大人说他是个毫无心眼儿的单纯无害少年,他明明心里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是心眼儿!阴暗!
林晚雨不理会贺图司的哀嚎,跟着人上后山看人挖土去了。
苏崇光带着女医官赶往存善堂,御医院的女医官们约摸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紧紧跟在苏崇光身后想问问题但看着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又不敢作声。
于是有人撺掇叶医官:“你不是跟他一辆马车来的,应该能说上话,你问问他,水灾会造成什么病,我在昌都从未听人提及过。”
苏崇光像有顺风耳,不等叶医官来问,他答道:“大水过后,牲畜、动物尸身腐烂、粪便都会滋生非常多的疾病,同时他们也会污染水源。类似蚊蝇类的虫类活动范围扩大,大多百姓失去原本的居住环境,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会存在很大的偏差。尤其是水退后七天左右,爆发传染性疾病的可能非常大,比如肠道、自然疫源性疾病、虫类接触性等等。”
“张医师你可真厉害,我们御医院整日就是炼丹,晒草药,给那些皇子、贵妃们诊脉,外面这些我们从未听说过。”那人赞叹道。
苏崇光见叶医官一语不发,叫了她一声:“叶医官对此有什么看法?”
叶医官魂不守舍,旁边的人捅了捅她,她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显然没听到苏崇光问她的话。
苏崇光趁其他人这会儿都走开了,他走过去,单刀直入地问:“你跟叶丁山叶大人是什么关系?”
叶丁山三个字一出,她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何必要来问我?不觉得虚伪吗?”
苏崇光一愣,从没有人说过他虚伪,她是头一个。
他不轻不重地说:“我只是猜测,但是对于你这样做的动机,我不是很明白,所以想问问你。”
叶医官这一路上,表现得非常怯懦,即便是在把他推进水里之后,她看起来仍然是一种非常软弱的样子。
可此时,她却流露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她道:“需要什么动机?你们在天牢里对他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没人知道......”
苏崇光不知道是谁向她透露了他对叶丁山做了不太好的事情,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显然是想借刀杀人,他道:“哦,那显然是你误会了,我们并未对叶大人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相反,我还承诺会治好他......”
什么?怎么与她听说的不一样?叶医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崇光继续道:“我没必要骗你,叶大人不是我毒哑的,手筋也不是我挑断的,这你都是知道的。你这么做,是有人指使的吧?只是,你为什么要推我呢?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苏大人才是朝廷之人的威胁,除非......”除非你知道我是谁......
“没有,没有人。”叶医官像是想起什么可怖的场景,失了力气,抱着头跌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没人指使我”。
苏崇光看她的反应,便知必然是有人指使她,而且这个人还知道他与焚香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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