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1/2）

第二日，小姐醒来之后，只见手心中紧紧握着一颗舍利子。小姐谨记王妃的话，将这颗舍利子庄重地供奉于香案上，将这颗舍利子当作王妃的化身，时常对着香案诵经念佛。小姐听从王妃的话，并不打算将她失身于佐藤君的事告诉给命妇。然而小姐心中时时不安，亦不愿接受命妇的好意，与东坂君结成连理。

她夜晚进入梦境后，除了练习书法，便打开妆奁自照。镜中小姐的面容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发难看了，她的鼻子像白玉柱，脸颊因为过于消瘦而显得颧骨突出，完全没有青年女子的娇艳之色。小姐憎恶自己的容貌，然而她始终认为事有转机，因此每夜都会打开妆奁。时间很快过去，已经到了小姐与命妇约定的期限了。

时已至初冬，夜里洋洋洒洒掉过些小雪，只是花木和屋檐上的雪并未积起来。清晨晨雾弥漫，远近的景物都看不清楚，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两声鸟鸣，情状颇为寂寥。尤其常陆王府远临京郊，时常能听到农夫在山中伐木砍柴的声音；等晨雾略微散去后，庭中逐渐凋零的花木，也常常能引发别样幽思。

小姐孤寂无事，常常一整日都在房中拨弄七弦琴，或者钻研古拙的汉诗。天气冷肃，小姐原本没有新添置的衣裳，只能穿着单薄的旧衣，幸得前些时日东坂君送来的衣物，才让小姐能够御寒。她的头发随着年纪长大，而不断长到脚踝的长度，再过几年便能曳地了。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看上去异常美观。

小姐大病初愈，性子更加沉稳静默，她夜中辛勤地练习书法，如今已然大有长进，颇有一番风度。原来这个人虽然天资不足，却自有韧力，幸得王妃为小姐求来的功德，让她能够不断修习才艺，不至于养成山野中的无知无识的女子。

日暮时分，常陆王府中的人远远便听见有马车赶来的声音。几个年轻的侍女探出头争相去看，只见一辆打扮得非常华丽的马车，慢悠悠地往向王府赶来。在小姐身旁的大目见她们如此不知礼数，连忙跑出去呵斥她们，大目眼花手笨，骂骂咧咧的样子很难看，但这个人毕竟是识大体的。马车还未赶到，一个打扮光鲜的俊秀童子，先行递来封系在松枝上的书信。侍从赶紧从大目手中夺过书信，送到小姐房中。原来是东坂君前来府中拜访。小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拆开书信，只见上面写着一首和诗：

“君体不虞吾心忧，

远行探慰莫推辞。”

笔迹非常漂亮呢！小姐心知东坂君患有眼疾，这封信应是他的仆从代写的。然而他的措辞无可指摘，小姐实在不知该如何推辞。她只得提笔思量，写下一首中规中矩的和诗，派遣一个机灵的小侍女送过去。

接着小姐又吩咐侍从安置屏风，点上珍藏的熏香和火炉，静坐在内室接待东坂君。府中又是一阵忙碌，小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脚步声逐渐接近的声音，心中颇为意动，她垂头理了理额发。

侍从点上熏香，馥郁的香气很快弥漫在室内，一时之间屏风内外相对无话。小姐正感到难为情，便听见屏风外模糊的年青男子的声音传来，声音异常悦耳，那个声音说道：“小姐大病初愈，我时常挂念，但因诸多原因，未尝前往拜访，只希望您不要见怪。”接着便有一个身着紫色外褂的女童，捧着一封书信走到屏风后，侍从连忙上前接了过来。小姐心想：“这个人真是行事合度，没有做出讨厌的事来。”她拆开书信，上面照例是一首和诗：“

“初识不觉年岁晚，

今日相逢似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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