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者之始（2/2）

“这么简单？”

“正因简单好试，故而人人都想一试，都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能得天赐之力。”越刀去留人面露悲色，“我岳丈是，我夫人也是。但他们都失败了，我怕你也失败……趁我后悔前，你快去罢。”

顾时亡心说明白，立即举起火把，提步疾行，极快便踏骨走回十生石前，火光微弱，他不得不凑到近前，眯眼细看。石碑光滑如玉，毫无血迹，篆刻的碑文只三两行，不过眨眼之间便能念完，他环看脚下周遭枯骨一眼，回想商别轻笑颜温柔，而后咬破指尖，滴血上去。

血滴落刹那即被石碑融吸，泛出血光来，映出狰狞三字，十生石。

顾时亡心中咯噔，他未想十生石是如此奇物，难怪越刀去留人灭门苍华家也要得到，陡生紧张，但他知自己已无路可退，注视石碑，他一字一字念。

“背时负。”

“取则失。”

“无知亦无畏。”

“全知亦全能。”

“生亦死初。”

“死亦生始。”

“十生十世。”

“生生世世。”

“轮回不止。”

“中原一统。”

“万般归一。”

念完最后一字，他闭上眼，等因缘判定。当他再次抬眸，从石碑发出的血光变为耀眼白光将他吞噬进里头，他看天上虚空，见日月星辰无比渺小，和他相比如一粒尘埃。一人影走过他旁侧，衣袂翻飞，侠气自在，他伸手欲抓，那人影随即分十化气一股涌进他体内。

顾时亡顿被暖意流通裹挟住，开始他觉精气恢复，身体暖和，丹田充盈，不多时他已觉自己仿如练功六十年，身子到达承受之限。可十生石中那内力却像源源不断，涌个不停，他逐渐撑不住，气息紊乱，血液倒流，内力乱窜。他欲将这股内力全积聚在丹田，再慢慢运到身体各处，只是怎么都无法压住，他只能紧握双拳，凭毅力压住。

他不能死在此处，他要为商别轻报仇，他要救师弟师妹离开。

只不过眨眼，顾时亡的手臂已因所施压力裂开多处，如烟火炸开，一道一道，浑身经脉膨胀难忍，五脏六腑亦如翻搅般痛苦。

顾时亡并不痛苦，他已经不顾自己，不顾一切与这股内力抗衡。他想他要把这股内力收为己有，而不是被喧宾夺主，爆体而亡。

无论来多少他要收为己有！

他决不能在苍华怜死之前先死！

为提神不被痛昏过去，顾时亡凝神聚气，朝天大吼，“啊啊啊啊啊——”

约莫半日后，十生石光停如死，顾时亡在半昏半醒间彻底将内力收为己有，平缓运到身体各处。而后拿起微弱火把，一瘸一拐，晃晃悠悠回到越刀去留人面前。

“我已谋得十生石内所藏内力。”顾时亡虚声说。

见顾时亡满头大汗，面无血色，一丝表情都没露，不知喜怒哀乐，但勉强算是无事。越刀去留人长吐气息，安心道：“这么久不回为师担心死了你了！没事便好，谋得便好，歇息几个时辰再学天机启。”

“我没时间了，我要立即学。”

“你能否控制十生石中所藏内力？”越刀去留人颇为担忧，“那可是十位武林高手苦蕴一生、统共至少七百年的内力，你能用的来么？”

“运用自如。”

说罢，顾时亡忙不迭翻开天机启，趁火光未熄极为快速地记看，天机启一共只有十三式，因册本残缺只记录十式。第一式后对平笑，横握出剑，猛收再刺。第二式波海惊涛，以气化攻，以风化绽。第三式悲风秋画，起风扇物佯攻。第四式白日见雪，剑快气寒，如漫天白雪，直落而下。第五式百转幻影，剑转千回，攻咽封喉。第六式思重念意，出剑刺腹，掏心掏肺。第七式长恨决决，只攻四肢，弯挑抽筋。第八式心惊如止，行轻如无，背刺反刀。第九式一剑怒血，怒而勃发，一剑断头。第十式欺天绝杀，隔空出剑，挥散剑气，至百数后削人如泥。心法剑法一体同修，他记背好内容，火灭提剑欲练。

越刀去留人复又提醒，“练此功七情六欲要全部摒弃，你能否做到？”

“放心罢。”

“好吧……但你不可练完全部，只能练到第八式！”

“知道。”

怕越刀去留人一直啰嗦，顾时亡应完便摸黑去稍远处练功。

他边默念心法，边运内力练剑，到第八式时，他回想起数日来所见陈少卿、苍舟、陈纱儿及商别轻之死，心中愤怒难平，不由便练起第九式。他体觉浑身发热，恨意滔天，恨不得将苍华怜削成肉泥，将帮苍华怜造谎的刘之至一并分尸……

回过神来，他已在练第十式欺天绝杀。

幸而只练到一半，他连收剑，墙顶受此剑强大剑气所影，轰然倒塌。

他跟着塌陷之声哗啦吐出一大口血来。

这是为何……

他还没来得及细思，见越刀去留人叫他，连冲过去，墙顶一路坍塌甚至露出光来。他怕波及倒坐于墙顶的越刀去留人受伤，想也未想，横抱走动必死的越刀去留人自坍塌空处一跃，跳出地牢。幸而上面是后厨柴房，无人在此，免去许多麻烦。放越刀去留人坐好，尽量不挪动双腿。顾时亡心觉时机恰好，拿六爻占天刃欲去房中拿信，尔后找苍华怜算账。

“师傅，我去救人了。你就在此处等候，我会提苍华怜人头来见你。”

越刀去留人却指着他，指尖颤抖。

“小子，你，你怎么七窍流血？！”

顾时亡初听还不信，以为越刀去留人这老不正经在说玩笑话，一摸，确是，并且气息混浊，脉象速乱。

……似医书上所说的心竭而将死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