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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母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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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卡诺斯的往事无异于烈狱。

他的母亲艾葛妮丝是闻名整个拜占庭的美人。

美到何种程度呢?这么说吧,当年引发了特洛伊战争的海伦公主,见到她之后也一定会自惭形秽。

艾葛妮丝出身首都边境的贫民窟中。

这里蚊虫肆虐,瘟疫横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臭水沟和垃圾堆。房屋多是用生了锈的铁板随意搭成,艾葛妮丝一家则属于贫民窟中的赤贫户,这个五口之家居住的房屋仅仅是用几根木头和一些破帆布搭成的。她的父母都没有正当工作,家中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且时常遭到当地执政官手下护民兵的勒索。

这里就仿佛是一片连月光都不屑于停留的坟墓。一堵高墙把贫民窟与富人区划得泾渭分明,真的很可笑,灯红酒绿的奢靡梦境与无人问津的人间炼狱之间仅仅相隔一墙之隅,或许这个国家本身就是这么充满矛盾地存在着。

隔着厚重的高墙,依稀可见墙的另一边皓月如玦,皎皎凝辉照彻大地,一视同仁地将尖顶房屋与鹅卵石街道都裹上素衣绘上清颜,温存却又遥远,然而墙的这一头,贫民们却只能看见一点点稀疏暗影,贫民窟这片就连每一块砖瓦都藏污纳垢的地方,与墙的那一头受到月光殷勤谄媚的富人区住户们,恍然两个世界。

都说了,月光不会眷顾这里。

艾葛妮丝记得自己懂事时问父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墙的另一头月光那么耀眼。

“因为我们都是被神祗遗落荒野的弃儿,而住在墙那边的人们是受到神祗眷顾的宠儿。”母亲一边飘渺无力地回答一边抬起袖子拭泪。

除了得天独厚的相貌之外,艾葛妮丝没有任何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的父母没有办法为她支付学费,所以她的童年不是和贫民窟的其他孩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泥巴,就是照顾家中幼弟。

但她讨厌这样的生活。

她三岁这一年,皇室征召身强力壮的男丁入宫担任驯兽师,常年蜗居在最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如苦苔般自生自灭直到完全溃烂的贫民窟这才终于有了被人记起的权利。

说的好听是征召,但明眼人都明白,这和变相抓壮丁一样恶劣——驯兽师这种卑贱的职业但凡是个有能力填饱肚子的人就绝对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但对于连「皇室」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贫民来说,那该是何等至高无上的荣耀!

“听我说亲爱的,我们可以见到王公贵戚们了!”艾葛妮丝的父亲有幸被选上,这个被生活摧残得皮肤粗粝、目光混沌的汉子顿时容光焕发,当晚,他仿佛被上帝重塑了灵魂一般在家里踱来踱去,和家中最小的两个弟弟一会儿玩举高高,一会儿用满脸胡茬去扎他们的小脸。

母亲喜极而泣,用一只手搂着艾葛妮丝的肩膀,不断用锉一样粗糙的脸颊去蹭她尚且没有沾染上生活痕迹的幼滑脸蛋,“这实在是太好了,小艾格,我们很快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在艾葛妮丝短短三年的记忆里,抬起袖子拭泪似乎已然成了母亲的标志性动作。

尽管无法吃饱穿暖,但姐弟三人的父亲却是个实打实的壮汉,赤着身子在骄阳底下搬重物时,手臂上坚实的肌肉就会如同乞力马扎罗山峰一样高耸而起,每每这时,高悬于空的太阳便似燃得正旺的火球,以最灿烈的温度为画笔,一点一点将那座山峰厚涂成深深的古铜色。

至此以后,父亲每次回家都能给三姐弟捎回一些好东西,有时是几个干瘪的小橘子,有时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旧洋娃娃,有时则是一块贵族人家的顽童吃剩下的黑面包,偶尔出现在面包夹层里的变质鸡胸肉总能让一家人欣喜不已,母亲的首饰也终于从最初只能用来固定头发的木棒变成了贵妇人随手丢进垃圾堆然后被父亲视若珍宝地捡回来的,明显开始发黑的银色雕流云图案的发髻。

父亲在富人区工作,艾葛妮丝自然也有了走出贫民窟的机会。

富人区是城市的瑰宝,甜蜜入骨的爱情、至高的激情、以及无数熠熠生辉的艺术文化,都在这座熔炉里得到了完美升华。装潢气派的建筑物不论是屋檐还是立柱上都雕镂着繁复的飞禽走兽或者花鸟草木纹理,云母片点缀其间,犹如倒影于海平面上,追随着丝丝波浪嬉戏的星子。

每走一步,艾葛妮丝都能邂逅感兴趣的事物。

她看到有一个佩戴着显眼肩章的军人跪在一座女神的铜像前,把一束红白相间的百合花摆在女神脚下,祈祷他的妻子能像自己对她那样忠贞不渝——那是一束相当漂亮的花,热烈似火的媚红色细细描摹出纯白花朵的边沿,像是华丽的凤凰尾羽,或者落进皑皑雪地里的斑驳朝霞,艾葛妮丝自然从来没见过,她突然开始羡慕起了能够得到这束花的女神雕像。

街道两旁的小摊以比市场价高出三倍的价格出售各种好吃的东西,好让某些挑剔的富人们能随时随地享受美食。

路过卖小吃的摊点前,挑剔的人之一——艾葛妮丝不由顿住了脚步。

地中海特产的小鱼经过炭火和陶片的多重炙烤,色泽金黄,脊背处以极其精细的刀工片出立体花纹,看上去就像自然生长的凸起一样,再在鱼的表面淋上色泽鲜艳的蕃茄酱和酸柠檬汁,一条烤鱼就做好了,如此精致的小食艾葛妮丝连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抵挡住它的诱惑了。

她扯了扯父亲的衣袖,满眼都是星辰般闪闪发光的期待:“父亲,我想吃那个。”女孩儿语气甜糯得近乎可怜,就像做错了事一样。

“对不起孩子,马铃薯也很好吃。”父亲怅惋地轸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

“那我们就吃马铃薯吧!”艾葛妮丝装作毫不在意地嫣然一笑,双目弯成了动人的新月形,弯起眉眼的同时也把汹涌澎湃而来的失望之情锁进了眼底。

于是父亲给艾葛妮丝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烤马铃薯——这却已经花去了他近一个月的薪水,温顺体贴的女儿时不时会喂给父亲几口权当尝鲜,加入了香辛料、红胡椒和欧芹的马铃薯简单但味道着实令人上瘾,只是她依旧会趁父亲不注意偷偷瞄一眼卖烤鱼的小摊。

几次之后,艾葛妮丝就被富人区花花绿绿的世界迷住了。

不谙人事的小姑娘很快患上了「富人区综合征」——一种合乎情理的、病态的向往之情就像是人体206根骨头中徒然多出来的那一根,深深楔进了骨髓中。

骨刺一旦长出,就没有拔除的可能,且会摧枯拉朽似的一点点侵蚀人体,每一次侵蚀都比上一次疼痛百倍——正如艾葛妮丝的这种情绪,随着岁月流逝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她早早立誓,长大后一定要跻身上流社会,这个最初却也是最终的梦想如影随形地陪伴了她一生。

***

艾葛妮丝的父亲被卷入了宫廷斗争。

皇帝陛下最宠爱的一位舞女玛姬去世了。

新年的前一天,玛姬新编排了一段精妙无双的舞蹈,坚持要在节日当天献给皇帝陛下,可她永远也不可能跳舞了——临近午夜的时候,巡逻的卫队听到后宫的方向传来阵阵喧闹,夹杂着疯狂呐喊和哭声,以及几声狗吠,随着寒风肆意流窜进夜空中,犹如尖锐的指甲刮擦过粗剌剌的黑色石板。他们循声赶到皇后嘉辛塔的寝殿,受到惊吓的王后身着丝绸睡衣坐在床边,看上去像个被主人遗落在角落里的人偶娃娃一样孤独无助。

“发生什么事了,王后陛下?”

“狗……皇室猎苑里的狗发疯了……”嘉辛塔缩了缩身子,气若游丝,她身旁,挂在墙壁上的昂贵壁画被撕得稀巴烂,玻璃画框四分五裂,房里到处都是迸散的碎片,王后神情凄苦,面无血色,仿佛被四分五裂的是她自己。

卫队立即将她护送到皇帝的寝殿。破晓之际,有人发现了玛姬的尸体。

她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暴毙三四个小时了,浑身有多处咬伤,但最显眼的是被抓花的脸,纵横交错的血痕深浅不一,但道道都仿佛盘踞的红蟒一样触目惊心,很明显是兽类的利爪所为。在她旁边,熏香的炉子倒下了,精致的丝绸坐垫和柔软的手织地毯都被引燃,已经烧得只剩一个小角了,水晶瓶里用来化妆的乳脂和抹头发的花油倾倒一地,香喷喷的味道与满屋浓重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好似在酒池肉林里积攒发酵多年的腥膻气息,叫人闻之作呕。

“给我彻查这件事!”失去了宠妾的皇帝龙颜大怒。

“有人给皇室猎犬下了药,导致这些畜牲全都发了狂,幸亏做手脚的人没控制好药量,不然死去的就是王后了。”医师呈上的报告中这样写道,驯兽师因此被处以极刑。

然而事实是,艾葛妮丝的父亲与这件事毫不相干,却当了替死鬼。

玛姬是首都著名剧团的高级舞女,某天皇帝微服私访,路过剧团雅兴大发,也正是在那时玛姬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一袭水色委地长裙的绝世佳丽以足尖轻盈点地,像一只飘逸灵动的彩蝶,从舞台的这头飞到另一头,所到之处,蓝色妖姬盛放。表演的同时她还恰到好处地冲着观众席投去如丝媚眼,若有似无地勾一勾心弦,睇笑的眼角扬起堪称范本的完美弧度。

只需一眼已是万年,舞女与皇帝如织的目光就像被焊锡牢牢地粘住了一样,公然又坦白的挑逗已然令他们忘却了世间所有。

皇帝不久就宣布纳她为妾,这让善妒的嘉辛塔无法忍受。

她试了各种办法来谋害玛姬,但都没有得逞,最后忍无可忍,于是一手制造了这起「意外事故」。

她买通了医师,让他呈上一份假报告,事实上玛姬并不是被发疯的猎犬咬伤的,而是被皇后安排的杀手蓄意谋杀之后,再把刀伤伪装成咬伤的痕迹。皇帝查了很久也没能查到真凶,最后只好以意外事故草草结案,看管不力的罪名自然落到了可怜的驯兽师头上。

许多年以后艾葛妮丝才得知了父亲冤死的真相——机缘巧合之下,她得到了一个镶嵌着黑金两色花纹的深红色山羊皮小盒子,纤尘不染的外表告诉她这些年盒子显然受到了主人的精心呵护,里面全是嘉辛塔皇后的私密信件,其中有一封是医师写给她的。

“皇后陛下的意思我已完全明了,我将为您伪造一份报告呈给皇上,但恳请您放过我的妻子和女儿,就是把他们流放到蛮荒之地也好啊,求您大发慈悲吧……请让她们在太阳底下幸福地活下去吧……仁慈的皇后陛下啊,可怜可怜她们吧……”

这封信里还夹着一张便条,是嘉辛塔的回信:“我也恳请您好好想一想,没有了您的庇佑,您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要如何在太阳底下生存下去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失去了经济来源的艾葛妮丝一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们被打上了「杀人犯家属」的标签,贫民窟的人因此将他们驱逐。一家人走投无路,对于母亲来说,父亲的死无异于魔鬼亲手将塑造她灵魂的根源生生撕裂。于是悲愤交加的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走上街头声讨,也正是在那时,艾葛妮丝被路过的老|鸨相中,选入了首都最大的风月场所。

为了生计、为了从小就深深根植于骨髓中的关于物欲的梦、也为了通过这个黑白通吃的圈子结交达官贵人从而查出父亲冤死的真相,艾葛妮丝欣然同意。

如果能在这一行混得风生水起,单单是每日小费就足够支付一整套华丽珠宝了——小艾葛妮丝有些兴奋地想。

那个时候的艾葛妮丝面容姣好却未脱稚气,尽管从她细致描摹宛如凭空画上去的五官已然能看得出来,日后这个少女定然是个美人胚子,但若要独当一面还是太过勉强了些。

调|教了几年后,艾葛妮丝顺理成章成了头牌,还是只接待政客要员的那种,普通人就算为见她一面一掷千金,也没有机会一睹佳人丽质娇颜。

妓|子的名声一直不怎么好,但男人们需要她们,与这些美女交|合的快意远胜过对妻子的责任。

这类女人想要得到足够的金钱来满足自己无休无止的物欲,总是比常人更容易。她们只需要一个如丝的媚眼和一缕风情万种的笑,香水、礼裙与珠宝就会趋之若鹜地主动向她们投怀送抱。

但艾葛妮丝不需要男人的爱,所谓爱,本身就是那样靠不住的东西,是空洞的假面,背后根本不存在血肉,只有不堪入目的污秽之物,爱这个字眼就像神祗在创造人类时不经意间随手遗留下的一个错误,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尤其是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她不需要爱与被爱,她只想得到金钱和父亲之死的真相。

情妇排成行的财政大臣爱她、军事统帅爱她、即将一脚踏进棺材的公爵老头爱她、就连皇帝身边的首席太|监都爱她……

——当然这种爱只不过是建立在玩心与欲|火之上的伪物而已,就像阳光下脆弱不堪的肥皂泡,一戳就破。

艾葛妮丝一面肆无忌惮地敛取入幕之宾们的财富,一面极尽所能地打探当年的真相。

在所有这些男人们中,有一个人的存在最为特殊。

理查德是真心爱她的,至少艾葛妮丝认为是。

***

一夜春光旖旎。

第二天清晨,率先醒来的艾葛妮丝在温暖的被窝中拱了拱,亲昵地搂着枕边男人的肩,吻了吻他的深色头发与深色眼睛。

“怎么了?”理查德是个温柔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吵醒都不会有半点恼意,他转了个身,揽住佳人的纤腰,将她的头带向自己心脏的位置,吻了吻她的发旋。

“说点儿什么吧,我亲爱的,什么都行。”艾葛妮丝在他怀中昂起头,找到他嘴唇的位置,小鸟似的轻啄了下,声音带着慵懒的倦意。

“愿妳的心只向我敞开,愿妳的手臂只拥抱我……”尽管他知道枕边人的夜晚并不仅仅属于他一个人,但还是毫不吝啬地将世界上最美的颂歌献给她听。【注】

“什么?”艾葛妮丝愣了愣,蒙上一层困惑的脸庞如晨间尚且凝着露水的暖玉白玫瑰,可爱得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稍稍瞪大的眼睛更是有种幼鹿吻花般的风情。

“是《圣经》中的雅歌。” 理查德吻着她的眼睛、鼻子与嘴唇,动人的情话中还夹杂了些鼻音,显然尚未睡饱的困意战胜了一浪又一浪推进体内的万千情|欲,“现在,我把它唱给妳听,连同我的爱情。”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尽温存,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女杀手恐怕也会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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