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宫(1/2)
那天夜晚,李家乱了。
她娘披头散发地抱着她哭,李宏沉默地接过她手中的活计——编织竹筐,性格急躁的男人手指被割伤也没发火,只是偶尔看看她,扭过头去。
“娘已经打听到了,咱们村选的男孩是隔壁老刘家的刘洋,小时候跟你一起抓蝌蚪,还把你惹哭的,记得不?娘去说说,让她多照顾照顾你。”
还没等李佩玉应声,连氏就出去了,屋子里只有烛火滴油的轻微声响。
啪嗒。
快燃尽的时候,她看见李宏起身,从被褥下面翻出碎银两,装进新的靛蓝荷包里,那是他的,和旧衣服缝的不一样,连氏去赶集的时候买下来,放着一直省不得用,上面还有针线绣的荷花纹路,她眼馋了很久。
“此去凶险。”
她爹憋出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时,她才想起他原本是个秀才,只因家穷没有继续科考,一肚子才学没空和田地里的青菜说,这才时常愤愤不平,连她,也因此变得极会看人眼色。
他坐在她面前的小板凳上,从胸口叹出沉闷的气。
“你可知道,今天原本机会是你谢家姐姐的。”
“那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十二岁的小女孩不懂得弯弯绕绕,咧开嘴问出这句话,李宏本想扬起嘴角,又很快耷拉下来。
“人各有命,祸福难料,你要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到那切记少说话,多做事,吃苦吃亏都可以,不要出风头,知不知道?”
李佩玉懵懂地点头,接过了荷包,小心翼翼地塞进领口里,又拍了拍,李宏看得心酸,起身关上了窗。
“带点盘缠,不知道以后你在哪吃,在哪睡.....又不是做工,爹娘没办法找你。”
末了那句,随风飘进她耳朵里。
“是爹的错.........要是早些把新荷包给你,就好了。”
李佩玉没说话,蒙上被子睡觉,眼泪就扎进了棉絮里,她也不想走,可是没办法,来龙去脉娘已经说给她听,纵使再愚笨的脑袋也明白,天命难违。
连氏是更晚些回来的,夜里也没歇息,给她做了件红艳艳的褂子,说是喜庆,第二天很早就被揪起来,她看着李佩玉,险些又要哭出来。
“别怕啊,别怕,等你十五岁就能回来。”
李佩玉抓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没事,一定会回来的,卯时,两顶软轿便载着她和洋哥儿出发了,谢姐姐在街角横了她一眼,跺脚走了,无端让她难过起来。
男女无法同行,她虽然是乡户出身,却也是独生娇惯着长大,第一晚就睡不着,扒帘又不敢探头,白天这么做,让随行的嬷嬷好一顿说,她也知道了那位国师早就带人去其他村寨,这一路只得嬷嬷多照顾,银子舍不得给,只能把从小戴的玉佩送给她,那玉是连氏托人买的,早就磨得圆润发白。
谁知道嬷嬷看了一眼,随手扔还她,说什么宫里金贵的东西多了,谁在乎小娃娃的这点东西,愈发让她好奇皇宫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的玉都很大,有很多种颜色吗?
她不知道自己进宫时走的台阶就是玉堦,一步一步踏过的是自己觉得最金贵的玩意儿,实际当她看见那座巍峨的宫门时,就开始发现一切天翻地覆。
嬷嬷教导了行礼仪态后就离开了,把她扔给长生殿的总管,总管又挥了挥手,让她和洋哥儿去看丹炉,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却很熬人,那鼎锅靠微弱的火苗吊着,在空气中散发出别样的香气,要是发现熄灭了,得及时把炭火点燃塞进去,堂堂皇帝的丹药,竟和民间煮粥没什么两样,只是那炭极好,烧得热乎乎又没有烟,李佩玉便打算走时存些带回家,来这里也不过几日,她已经认得一些人,以师兄师妹相称,有年龄大的,也有年龄小的,终归是孩子,很容易混熟,说些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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