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0（1/2）
杏子跟着云雀进了一栋破败的公寓楼。
不论是所处小巷间的阴暗位置，还是它斑驳失色的外墙，这栋楼都给人以一种年久失修的腐朽印象。推门而入，光是站在昏暗的玄关里，都能闻到从墙角的缝隙散发出的潮湿和霉味。
迎面的大厅中坐落着两条破皮的猩红色沙发，瓷砖上遍布褐色的油污，紧闭的窗户上蒙着厚厚的尘埃。客厅一角延伸出的昏暗走廊的两边，有一扇扇破旧的木门，合不紧的门缝间甚至能透出室内的灯光。
楼梯或许藏在走廊尽头，穿越这片令人窒息的逼仄和阴暗即可抵达。劣质的建材使隔间的隔音效果极差，光是站在客厅里，杏子都能听见男人用西语吵架的的声音、演唱着《今夜无人入眠》的帕瓦罗蒂高昂浑厚的歌声，婴儿的哭闹声，和……
杏子侧耳倾听着不知从哪间房内传出的女人高亢的呻|吟声，狡黠地笑了笑，“大白天的……还真是好兴致啊。”
云雀神色如常，一身笔挺的高定黑西装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在细腻若白瓷的颈部肌肤和西装的羊绒面料间，是一截黛紫色的尖领衬衫。
这个男人总能把轻浮华丽的紫色穿得沉静而优雅，仿佛只要不动声色地站着，便有一种令浮躁和心焦沉淀下来的力量。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
咔哒一声，男人的袖管里伸出两根银白色的浮萍拐。
杏子笑眯眯地探出头，“需要我帮忙吗？”
云雀轻哼一声，将她无视得很彻底。长腿一抬，将从内锁上的门一脚踹开。
接着，门内响起武器痛击肉体的闷响和男人杀猪般的惨叫。
早已见怪不怪的杏子耸耸肩，虚倚在门边，默默点起一支烟。
聚集在这栋楼内的都是些非法滞留或非法入境的外籍人士，而在这些人中，藏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敢从云雀手里抢夺走私品的家伙。
云雀的对策只有两个字：抄家。
简单粗暴，完美符合杏子眼中的恭式美学。
烟才吸了半口，云雀已从一间被他踢得一片狼藉的屋子走出，又抬脚踹开对门。半秒前还举着手机用西语滔滔不绝的黑人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抄起脚边的铁棍抡了过去。云雀侧身闪过，乌黑的碎发在风中扬起弧度，肘击和浮萍拐狠狠敲在男人的小臂上，另一只银拐由下而上击打在男人的下颚，将他整个人挑飞撞向墙角。
反手握着拐把，将浮萍拐贴在臂间，云雀上半身未动，一双长腿却迅速踹翻了床铺、衣柜和木桌，收纳在抽屉内的物品顿时倾泻而出。凤眼冷冷扫过散乱在地面的狼藉，颀长的身影后退一步，他又向另一扇门笔直走去。
在他踹开门的瞬间，却迎面对上了一只黑洞洞的枪口。云雀看了看眼前只穿了条内裤的白人，还有屋内用被子掩住自己赤身裸体的日本女人，饶有兴致地“哇哦”了一声。
那男人用法语一通叽里呱啦，在门外作壁上观的杏子不慌不忙地吐了口烟，“好心”替云雀翻译道，“他在说，X娘养的杂种，狗屎，滚。”
杏子话音刚落，浮萍拐已在半空划出一道清冷的银弧，对面高大的男人便以更为惨烈的姿态飞了出去，下颚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分明。杏子走上前去，在他挣扎着探出手的瞬间不动声色地将枪踩住。她弯腰捡起枪，葱白的五指熟练地肢解武器，惹人心惊肉跳的“咔哒”声接连作响。
杏子取出弹匣挥了挥，将毫无攻击性的手|枪扔回去。
“这个，没收哦。”
一阵风卷残云的扫荡，云雀依旧没能找到被劫的货品。他毫不犹豫地又踹开了一道门，那也是这层楼内最后一间未被搜过的屋子。
看清门内的状况，杏子微微一愣：
一个身材发福的女人正怀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婴儿，她的肤色和发色较深，面部轮廓分明，多半是南欧人种。此刻，她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时将脸埋进婴儿的襁褓中。
云雀面无表情地走进去，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婴儿身上。女人大惊失色，一边紧张地用意大利语说着什么，一边收紧了抱着孩子的双臂。
奇妙的是，在看见云雀的那一刻，婴儿顿时止住了哭声，睁大一双懵懂而清亮的眼睛盯住男人看个不停。
不知为何，杏子竟稍稍松了口气。她将熄灭的烟头装进收纳袋，笑着调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招小孩子和小动物的喜欢啊。”
云雀没有说话，薄薄的双唇抿成锋利的直线。婴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向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男人微微一怔，凌厉的凤眼中竟流露出罕见的柔和。
然而，那个意大利女人却迅速捏住了孩子的手，一个劲地冲云雀哀求着什么。被钳制住行动的孩子再度张大嘴巴哭起来，云雀的眼神也在缓缓变冷。
杏子无奈地走到墙角，在她身前蹲下来。对方的意语带着浓重的那不勒斯口音，自己则不受控地掺了些西西里方言，你来我往，倒也流畅地交流了起来。
“暴力不是我们的目的。”杏子静静地说，“有人偷了这位先生的东西，又在这栋楼里藏了起来。如果你知道那东西现在在哪里，请诚实地说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
杏子柔软的态度和熟悉的乡音令女人稍稍放松了警惕，她不安地看了一眼面色冷然的云雀，犹豫了一下，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床底。
云雀又抬起长腿，却稍稍收敛了力道，好歹没将床铺一脚踹翻。铁架床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被踢开，露出一口看起来颇有分量的小木箱。
利刃般的视线迎头劈来，女人又神色慌乱地说了些什么，杏子转头一一翻译给云雀：这是她丈夫藏起来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这一切跟她和孩子毫无关系。又用意语安抚下女人的情绪，顺便伸出手指蹭了蹭婴儿柔软的面颊。
“真可爱。”杏子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地道，“他叫什么名字？”
“阿方索。”
“真是个好名字。”
杏子又逗弄了一会儿软绵绵的婴儿，任他将自己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住。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云雀不解风情的声音。
“该走了。”
*
本以为被劫的是古董之类货真价实的宝贝，不料竟只是一口巴掌大小的匣子，材质看上去也并不昂贵。杏子迷惑地眨眼，“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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