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8（1/2）

又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杏子把笔记本和手机收起来，去茶水间倒掉杯里的半杯清咖，拿出粉饼盒补了下妆，慢吞吞地走出公司。

她在路边拦了辆的士，报上医院的名字。车门一合，车流和人声被隔绝在外，耳畔只剩暖气在呼呼作响，车载收音机播放着电台主持人温柔可亲的话音。杏子百无聊赖地侧耳倾听一会儿：元町中山路到太平道路段拥堵建议绕行、人气女子组合STRAWBERRIES在MARINE&WALK商城附近举办路演、夜间小雪注意行车安全。诸如此类。

听着发生在这座城市的林林总总，杏子有些恍惚。

车外没有堵车，也没有下雪。至于那个叫草莓的女子组合，她更是听都没听过。

遥远得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去医院拆了线，却被告知绷带还得在手上缠个两三天，更令杏子崩溃的是，她手上这条长达二十公分的模样狰狞的疤，十有八九得留一辈子。

杏子向来很重视外表，这条噩耗对她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以至于她从医院出来，沿着寒冷昏暗的街道走了整整半小时都没能缓过来。

难道她以后也要天天戴着手套出门见人吗？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又不是中原中也那种走在时尚先端的小男孩。

这也，太中二了……

杏子脚步一顿。

她怎么又莫名其妙想到中原中也了？

像是走出了某个肉眼不可见的结界，闸门一开，人声犹如潮水般灌进耳膜，吵得她脑仁生疼。右侧，商城前为圣诞搭起的限定布景灯火通明，巨大的圣诞树下，是骑着驯鹿的圣诞老人，架着一车礼物，笑得和蔼非常。

杏子长久地站在原地，娇小的身影被侧面打来的强光映得通透。浓密的卷发下是难得素颜的脸，轮廓柔和，偏窄的双眼皮下，细密的睫毛微微透光，琥珀色的眼沉着一池星河。

她将颊侧碍事的头发挽在耳后，向与商城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又顿住，垂下眼，长长地叹气。

*

杏子站在高大的密码门前，紧了紧单肩包细长的背带。她抬了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门铃，忽地油然而生一股转身遁走的冲动。

而当杏子真的转过身，心底却又纳闷得很。

她为什么要跑？

不过是醉个酒而已，她又没撒疯耍泼，也没说些违背组织大义的话。谁没有醉酒的时候？谁又能保证醉酒时会比她优雅？

自我安慰着的杏子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摸出烟盒，靠着墙抽完整整一支烟。最后，她把烟蒂扔进收纳袋，理了理刘海和发尾，转身深吸口气，摁下门铃。

叮咚两声响，杏子驾轻就熟地扬起温和甜美的笑脸，抬起打招呼用的左手。然而，待铃声的尾音消散在夜风里，大门依旧毫不留情地紧闭着。

估摸着中也可能在卧室里，离得远没听见，于是，她又伸长食指，摁了摁。

叮咚。叮咚。

杏子将耳朵俯近了些，确认没在门边听见脚步声，便后退几步，仰头看向露台的位置，乌沉沉一片，半点光都没有。

不在家么？

这么想着，杏子无意识走近立在大门左侧的视频通话器。她垂眸，盯住漆黑的屏幕，以防后知后觉听见门铃声的中也把视频打开，便始终挂着假面般无懈可击的微笑。

于是，当中原中也打开门，看见的便是女人侧身垂首，与陷入休眠状态的通话器进行灵魂对话的诡异场景。

杏子轻轻一震，缓缓侧过脸，看向他。

中也一脸茫然，缓缓虚起眼，看着她。

二人相对无言，陷入沉默。

片晌，中也舔了下唇角，带着疑惑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在干什么？”

“……”

尽管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杏子还是努力弯起眼角，声线温柔，“刚刚我摁了两下门铃，你没开门。本来想走，又怕你在忙没听见，所以想打视频电话试试看。”

听见这话，中也微微一愣。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覆住明亮的孔雀蓝色眼睛。

片晌，他抿了下薄薄的嘴唇，哑着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少年靠在门边，身后偌大的客厅未开灯盏，黑压压一片，宛如窒息且静谧的深海。他穿了件柔软的白色针织衫，张扬的橘红发色有些发暗，看起来温和无害。

想象着少年孤零零坐在黑暗里的场景，杏子咬住下唇，有些心软。

她抬了抬眼，眸中融化着温暖的色彩。她正想用由衷温柔的声音说“怎么会呢，不是答应你了吗”，少年背后的黑暗深处，却忽地传出一道熟悉的男声：

“嗨，真是运气好，安全区次次刷脸，我们乖乖苟在这儿当老阴比就完事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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