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1/2）

两边树木飞速略过，疏影缭乱划过彼此的脸。

“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这么……这么凶？”

杨麟的身子是真的力气大，随便一用力就能制住喻旬，也可能是喻旬实在太弱了。

梁寅眼见着祝辞又伸出了爪子扣在他手上，登时就急了：“还挠？你自己看看我这脖子，上次挠的还在呢！”

两人身下的棕马跑的歪歪扭扭的，梁寅也很想跟他打个三百回合，但奈何时间不允许。

梁寅头疼地看了眼月亮的位置，他们不剩多少时间了。他尽力放宽心平静道：“问你个正事，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别人吗？”

祝辞头发有些乱，他将发丝从嘴里拨出来，被突然一问面上一滞，“牛头马面，还有闾桂。”

梁寅眸色愈见变深。

“怎么了？”

梁寅：“那个女的，你还记得吗？”

“女的？”祝辞在回忆当中迅速过了一遍，“戕族姑娘吗？”

“她身体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梁寅只是猜测，她前后差异太大很难不让人怀疑，但也许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是真的没有认出来杨麟也未可知。

祝辞面朝前方点点头。

梁寅看不到祝辞的表情，很难揣测他的意思，祝辞既然认同了，必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之前那片叶子，我从幻境里带出来了，”祝辞不太适应马速，“你慢点，”他声音磕磕绊绊的，说话却是那股自带的慢条斯理，“什么东西能从幻境里走出来？”

“现世中原本就存在的。”梁寅明白他的意思，一片叶子总不可能自己长了脚进了幻境。

祝辞：“那个姑娘是个真的，活到我们这个年纪，大概也有个三四千岁了罢。”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闾桂？他进到了姑娘的身体里？”梁寅对于闾桂的身份一直犹疑不定，“总不会是牛头马面了，我替他来赴约，他可是求之不得避之唯恐不及。”

祝辞使劲仰起头，倒看向梁寅。喻旬的眼睛狭长不太适合祝辞温柔的目光，如果坐在前面的是祝辞自己……梁寅没法再想下去。

祝辞不答反问：“这就是你答应牛头的条件，所以我们现在是在那个精元里面吗？”

梁寅将他的脑袋按了回去，“牛头活着的时候，惹了些仇人债，他又不肯送他们去轮回，只能养在杯子里，日夜相对，”梁寅顿了一下，对着长空叹息，“但仇人这种事情，养在身边，总归是危险重重，欠了的债也迟早要还的。”

“只是这怎么还、还多少，又是笔糊涂账了，没人说得清。”边城近在眼前，梁寅勒马放缓了脚步。他自打醒过来之后，就没有遇到过一件顺心事。

祝辞又道了声歉，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梁寅只是嘴上说说心里也不怪他，笑着安慰：“这里总比地府待起来舒服，”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你跟牛头是一个年代的吗？说不定现在的郁章还有你的宗族。”梁寅的声音很沉，不加感情的时候听起来很平淡，加了感情听起来就有些怪异，阴森森的。

祝辞握紧了手，眼中闪过极快的一抹光，随后又沉入了黑暗。

祝辞小时候先生逼得紧，背书的时候也不见有什么很好的记性，可过了这么三千年，日夜受着刑苦，偏偏记忆越来越好，哪个时辰受什么罪都记得清清楚楚，家乡的样子也日益犹新，甚至想起来了石板路边的每一颗石子的形状。

“等明天……”梁寅话还没讲完身前一冷，喻旬已经翻身跳下了马，他负手立在地上，城门口常年没人守着，要自己推开。

梁寅停马立在门前，望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着说：“等你醒了，带你回去看看故土。”

喻旬的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了一下，继而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想去京城看看？”

杨麟也是同样不解地摇头，“不想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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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麟回到商队里的时候，已经是夜中了，八子出来边打哈欠边开门，看到是他回来了，浑身上下没有伤，笑了一声，“遇没遇上什么人？”

杨麟摇头，“能遇上什么？”他进来左右看了看，不见老头，也不见那对母子，“送走了吗？”

八子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不该问的别总打听。”

杨麟与喻旬对视一眼，回了房间。

杨麟真正的跟了一遍走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过就是运个木头，你说典军为什么不让他们运啊？这里头有什么讲究吗？”观察了几天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本本分分运货本本分分做生意。

喻旬自小长在京中，懂得一些其中的门道：“黄粱木在京城卖的特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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