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1/2)
地府第三层,马面长身直立在案前,眼里映着莲盏光华,双目粼粼,看得出了神,牛头进来了仍浑然不觉。
牛头看着他神色不太对劲,茫然问:“他们到哪里了?”
说话间莲花又跌了一瓣,马面缓缓开口:“行了十之有三。”
-
梁寅能看出来提阐是想上杨麟的马的,但是喻旬执意由他来带,给出的原因也有理有据——杨麟身上还带着许多伤。
但是梁寅还要多想一个层面,喻旬带着孩子这没什么,可祝辞带孩子会怎么样?双双坠马?这倒是他乐意看见的,可此次一行没有个把月是抵不到京城,喻旬与祝辞来回折腾,每天都要坠一次就太麻烦了。
“你去缸后面坐着,西南边冷,里头正好挡风。”总府里堆积的货不算少数,全是刘典军活着的时候攒下的,前后总计雇了五辆板车,六岁大的孩子塞进去还是有点挤的。
钱二发了善心,“别争了,跟我吧,我骑马带他。”
提阐被推来搡去终于落定了去处,听话的上了钱二的马,他头顶上还裹着布,既暖和又能挡了疤。
此行浩荡,为了护送这些水与木,队伍后头还跟了不少小兵。
梁寅驭马行在最前,心里头还装了件事,他从前没听说过郁章这个地方,想来应该不太出名,一路边走边打听。
如眉黛的远山越行越淡,风也越来越冷,还时不时的夹着些干涩的沙子,一天下来衣服里全是土,梁寅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成天腹诽风吹日晒的难怪牛头粗皮糙肉。
就这样徐徐前行了几十天,郁章的位置也算摸了个大概,与去京城的方向不太顺路,要中途拐出去几十里地,去的时候连人带货行着不方便,返程的时候,倒是可以去一趟的。
进了年关,沿途家家户户热闹起来,喻旬算着路程再有个一两天也就该到了。
“杨麟!到采庄了!”喻旬看着比他还要激动几分,笑的松了眉眼,这么看还是有些少年清俊的样子。
杨麟敷衍地应了几声,这条路他走了不下千百遍,早就牢记于心,闭着眼都能走到,庄子往里走个几步就能看到他家的院子。
采庄和其他乡镇没有区别,却是贴着城墙根建的,坐落在京城的西北角。杨麟的出身其实也未见得有外人说的那般贫寒,主要是看和谁比了。他前几年的时候就跟着家里头搬迁至此,为京城里的爷爷们送一些杂货,做些小生意。
这个庄子住了许多户像杨麟这样的人家,做着城里头不好做的营生,卖的还会比城里头便宜,闲七杂八的能赚到不少碎银两。
天色渐暗,杨麟驻马往庄子深处望了一眼,“先去把货送了,带在身边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些板车,他总是生出些做贼的感觉。
梁寅掐算着时间,快到戌时的时候就钻了出来,时不时的朝喻旬望上几眼。
这种细节落在钱二眼里,实在有些了不得了,乡下人眼界窄没见过什么世面,容易大惊小怪。在这十几天里,一到日落时分,杨副使总要把喻副使接到一匹马上同坐一个时辰。马上要到京城了,钱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提醒他们一声。
就在钱二举棋不定的时候,路前方响起一阵叫喊声,“咋回事啊?”
钱二快行了几步,梁寅跟着看了过去。
一个布衣书生被推下马车,一屁股摔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怀里抱着个小书篓。
几个大汉冬日里也穿着单衣,为首的一个提着刀,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刀背拍着书生的脸,“你还想不想进城了?”
书生被刀刃吓得抖若筛糠面如土色,用余光左右求助。庄里有些路过的人仿佛看都没看见。
“还差个三里地,你才说你没钱?”乌七看他这胆小如鼠的样子问到底也问不出什么,干脆起身去车上翻他的行李,翻了三四遍也没见到一个铜板。
“没钱你还敢上车?”乌七被他气得脸都红了,伸手要去扯他的书篓,书生这下反倒来了胆子,死也不肯撒手。
“不行……不行!”
“你是不是真以为老子不敢砍你?”乌七这条道上跑了十几年了,头一次见到这种人,说罢抬起刀就要砍上去。
寒光一凛,一把短刀插在乌七脚趾前头,止住了他的动作。
乌七气的跳起脚,大声嚷嚷:“谁?哪个不要命的?”
祝辞还跟着四处看了看,没别人了。
乌七的手下有个眼神好的向右边指了指,“大哥!我看到了!是他!”
杨麟翻身下了马,乌七一刀劈来他躲也不躲,抬腿踹了一脚,乌七“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杨麟出手救人并不奇怪。
梁寅从兜里掏出来个钱袋子扔在乌七怀里,又扫了一眼躲在书篓后头偷看的书生,重新上了马,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乌七掂了掂钱袋,恶狠狠地剜了梁寅一眼,收了刀也没再计较什么,把车上的行李一起丢在了书生身上。
乌七前脚一走,书生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四下看看,将行李尽数背在身上,垂头丧气的望着天,又瞄了一眼车队。
祝辞眼里生惑,端详着杨麟的一举一动,试探地叫了声:“官爷?”
梁寅绷着一张脸,驾着马前行了没几步,那个书生抱着书篓停在了梁寅马下,仰着一张受气的脸,怯生生地问:“官爷,可以搭我一程吗?还有个……三里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