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1/2）

祝辞弯腰捡回了长刀，站直的那一刻身形几不可见的晃了一下。他像是一盏更漏，随时随地都在流失着，他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撤出这具身体。

他回头看了眼，发现梁寅长出了好几个虚影，“你怎么在晃？”一时之间他有些想不起来这个使劲皱着眉头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使劲闭了闭眼，听到自己逐渐被放大的喘息声、和有条不紊的活人心跳声。

一闭上眼，又跌回了十九层。

流遍全身的苦水舔过每一寸魂魄的裂缝，麻痹的疼痛让全身缩成心脏一般的大小，只留了一只手臂在外头支撑行走。

按照每个时辰严格执行对应的惩罚。铁钩，岩浆，鹰啄，凌迟……

而你的痛苦和叫喊只是众死者中再微不足道的一粒砂石，像孩子手里的蚂蚱一样，他再也叫不出声，再也流不出血，被冷漠又残酷的地府小官们施以无期的暴行。

又有个小官走到了祝辞的面前，拖着两条短腿，恶鬼一样缠在他头顶，一只冰冷的手温柔地拂过他的脊梁，对着他的耳朵小声：“我来教你怎么出去。”

钱二在祝辞眼前摇了摇手，“喻副使，你还好吧？”

祝辞刀尖落在地上艰难地撑起身体，感知到小官将他越缠越紧，抬手拎起长刀直直刺了过去，同一时间他自己也失去了重心摔向了地面。

梁寅来的还算及时，一手救下钱二的小命，一手带过祝辞的腰身。喻旬比祝辞轻了很多，或者是牛三力气比他大，相较之下，他更愿意接受第一种。

梁寅低头看着绷紧的祝辞，眉峰似是要挤出一条沟壑。祝辞平时看起来总是风平浪静的，轻松又随意，和个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看到他疯病中挣扎的样子，都快被他骗过去了。

梁寅抬头见着冯文想要混在人群中逃跑，奈何捧着祝辞无力分|身，一把丢出了断魂勾。冯文感到一种尖锐之力穿胸而过，魂魄都跟着震了震，一摸胸口却没有受伤。

钱二吓得不轻。梁寅不满地看着没出息的他，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踹了他屁股一脚，“起来干活了。”

钱二爬了起来扑向了摔在地上的冯文。

祝辞昏天黑地之中，忽然手心一暖，地狱的深坑里仿佛漏进了一道风。

梁寅自己冷惯了，语气冷，性子冷，手也冷，一双冷飕飕的手根本没办法给另一双手带来温暖的慰藉，他从摊子上的蒸笼里拿了只包子胡乱塞进了祝辞手里。包子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喻旬随即睁开了眼。

发现自己委身在杨麟怀里的喻旬怔愣了片刻，推开了杨麟，低头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包子。

杨麟讪讪傻笑，“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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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的城边上临时搭了几堆避难的草棚，然而在冬日里起不到任何作用，喻旬向当地的小官买了些保暖的物什，终究是杯水车薪。

在祝辞这个假典军暴|政的协助下，草草稳定了一场宣而未发的风波，边城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偏安一隅，等待着朝廷的决策与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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