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1/2）

净室里，乏善闭目诵着大悲咒，所有咒中他最喜欢念这个，自打听说这咒能消除罪业之后，便日日念，虽然他从来不明白为什么念几句咒就能消弭罪状，但多念一念总无坏处。

乏善这边□□着，身后“咣当”几声有东西不知从哪里滚了下来。乏善胆子小，顿时慌地点起了火折子，四处看了一圈，没见到什么，试探地向前摸索了几步，踢到了一样东西。

他弯身借着火光看清了地上的东西。

一盏龙洗金盆倒扣在地上，双耳弯曲缠着银线。曾经时兴拜地戕王的时候，遍地铜质伪造的金盆，可如今时过境迁，地戕王倒台了，乏善这种年纪的戕侣只在戕族的旧簿上见过它。

在地戕王墓地里得到了这种东西，乏善以为自己终于用诚心打动了上苍，心满意足地伸手去摸，摸上去的时候，盆体发出轻微的嗡鸣，像遥远的号角颤颤巍巍的。

“不知道是不是金子造的。”这盆有些美中不足，盆底有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对于别的来说只是一小块破损，但窟窿对于一个盆来说却是致命的缺点。一个洗手的盆有个窟窿，乏善连声道：“废了废了……神佛之意真是难以揣测，给我天上掉件宝贝，还是件漏的。”

乏善唉声叹气地将盆拾了起来，低头一看，盆下面还有东西，是个干柴围织的鸟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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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辞今日醒过来的时候，还没入夜，不知是不是因为春日走了的缘故，离了阴曹少一段距离，还是有些湿热。

女鬼小声凑在他身边提醒：“秀才，这只鸟趁着你睡觉，已经偷偷行凶好几回了。”说话间眼神不住地往云天身上瞟，“还好有勾子护着你。”

祝辞搭着肩膀，“赶路吧。”他现在有些听不得这种话，会让他无波无澜的心生出不安，他从未深究过这种心绪，也无暇深究，清醒的时间总是宝贵的。

云天和闾桂二人同仇敌忾，行在路另一侧，刻意拉开距离，光明正大的跟着他。

去往深山寨子里的小路上，尤其是这个点，罕有人息，穿梭在墓地里一样，几步一个土坡。

闾桂尸体都凉透了，却还是很喜欢吃，四处找着歇脚的棚子，至少能讨碗水喝，“你们这边怎么这么荒凉，行了几十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女鬼被提起了伤心事：“有个好厉害的鬼屠了这周遭好几个寨子，能见着人才有鬼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这番话，突然有几缕突兀的阴风刮过众人耳畔，四周升起了一些呼唤声，或大或小，叫魂似的在叫什么。

祝辞停住脚步，细细去辨这声音，闾桂问了句：“你怎么了？”

“你们没听到吗？”祝辞反问。

“秀才。”

祝辞循声回过头，有个身影站在几步开外，他正用力皱着眉半仰起头，一只手按压着酸疼的脖子，月色下露出起伏的喉结，身上黑色的衣袍几近隐没在夜色里。

梁寅扶着墙凑近几步，“你怎么在这？”那人轻声问。

祝辞听这些鬼差说了很多种可能，比如被摧枯拉朽的岩浆揉碎、燃成灰烬或是烧断头什么的，千奇百怪，他心中也设想过鬼差烧过之后的样子，他油锅都不怕，应该也不怕熔浆，可这两样的凶残程度又不能同日而语。

他没想到的是梁寅并无大碍，乍一看上去浑身没有伤口，低头俯视他的样子眼神既深邃又聚光。

梁寅问话的气息很低，鼻尖仿佛随时能蹭到他脸上。

祝辞扬起头凝视着他，面露几分惊讶，同样的问题抛还给了他，难抑地哽咽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脱口的瞬间，有丝缕阳气从他嘴里溢出来缓缓飘向梁寅的鼻间。

持续之中，眼前一道白光，祝辞眨了下眼，断魂勾尽职尽责地立在他身侧，闾桂正跳起来抱臂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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