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忆往事摸骨切脉（二）（1/2）

温善仁见大儿子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谢灵川的帮助，不免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向白慈心道：“嗯......那个......咳咳，师妹，实在对不住。”

白慈心安抚地摸了摸谢灵川的头，道：“师兄不必挂怀，瑾瑜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一时心中烦躁，我们都知道。”

温善仁在一旁赔笑。

温常乐对于哥哥愤然失态、拂袖而去，倒是并不意外。

在别人眼中，温瑾瑜素来温文尔雅、恭谨谦逊，是一个最符合长辈厚望的少年；温常乐却深谙哥哥的秉性，瑾瑜平素温和谦逊，骨子里却傲慢得很，同辈子弟中无人能入他法眼。

但貌似谦逊、实则傲慢的温瑾瑜却独独将谢灵川视为劲敌，明里暗里总要与谢灵川一比高下。

其实也难怪，谢灵川面如冠玉、温柔和善；温瑾瑜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论容貌、论气质、论家世、论才华，二人不相伯仲，堪称一时双璧。

揽月山的名宿前辈对他们青眼有加；少年子弟对他们敬重推崇；名门闺秀对他们芳心暗许，所以他们二人也免不了常常被放在一起比较。

谢灵川心思单纯懵懂，倒也不以为意，但温瑾瑜却很在意旁人的评价，所以时时暗中与谢灵川较劲。

二人同在童蒙馆修习仙术，刚开始倒也旗鼓相当，在御剑、炼丹、占卜、卦象、五行、术法等类目中，二人总是轮流夺魁。

但时日一久，情况便发生了变化。

二人仙术上的差距渐渐拉开。

谢灵川一骑绝尘，成为同批少年子弟中第一个结成金丹、入玄衣卫的人，而温瑾瑜却迟迟不能结成金丹，不仅不能结金丹，甚至仙术上也无法再精进半步，眼看同辈结丹的结丹、入玄衣卫的入玄衣卫，他却连从童蒙馆结业都困难。

温常乐知道，哥哥虽然表面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夜里却辗转难眠，风采渐失。

当然，温常乐的修为倒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差。

温善仁见两个儿子，一个一直是废柴，一个即将变成废柴，也慌了神。

不过他似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于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温善仁领着温瑾瑜和温常乐来悬壶馆，请白慈心摸仙骨、断灵脉。

——果然，和温善仁预计的一样，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仙骨全无、仙脉阻塞！

对于初入仙道之人，在刚开始修仙之时，有无仙骨是无法得知的，只有在修炼到一定境界时，根骨在修仙的过程中发育、定型，才能让仙界的医师摸骨、切脉，来确认是否有仙骨、仙脉是否畅通。

所以当温善仁发现温瑾瑜日夜苦修也无法再进一步的时候，就怀疑他的仙骨仙脉出了问题，再加上温常乐也一直表现平平，这进一步加深了他的怀疑，所以他便带了两个儿子来悬壶馆求医。

悬壶馆的时任馆主白慈心乃是他当年在童蒙馆的同门师妹，也是他师弟谢峰的夫人，谢、温两家一向交情不错，小辈们也彼此熟识。

白慈心在仙界素有“德近佛、才近仙”的美誉，一摸骨、一切脉，便道出了温家兄弟症结所在，而且温家父子三人都知道，白馆主所断绝不会有误。

对于温瑾瑜来说，得知自己没有仙骨、灵脉阻塞，等于宣告自己仙途断绝。

这不啻于五雷轰顶，几乎令他失魂落魄，若不是他素来的修养强撑着，令他勉强保持最后一丝体面，他早已咆哮发狂。

谢灵川此时提出替他疏导仙脉，在他看来，全然是一个胜利者高高在上施舍的怜悯，原本并驾齐驱的揽月山双璧，一个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成为仙尊指日可待，而自己，却被断言今后已经毫无前途可言，因为自己天生就是没有仙骨、仙脉阻塞的。

谢灵川伸出援手，简直是将他的自尊掰开、揉碎，再狠狠摔在地上、踏上一脚！

尽管年幼的谢灵川提出是出于一片无私的善意，但在温瑾瑜看来，这份居高临下的善意简直如同施舍一般，让他加倍地难堪！

温瑾瑜头也不回地离开悬壶馆之后，温善仁、谢灵川、白慈心三人都倍感尴尬。

温善仁是为大儿子的失态失礼而尴尬，谢灵川忽然领悟温瑾瑜为何断然拒绝自己，为自己略显唐突的援手而感到尴尬，白慈心则是感受到儿子的尴尬而尴尬。

温常乐与哥哥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对谢灵川的这个提议简直是求之不得、欣喜若狂。

因为他向来是个废柴，在童蒙馆也从来不是什么出色的弟子，从来没有人对他在仙术上的修为抱有什么期望。

童蒙馆的馆主不过看在温善仁的面子上，照应他几分，但并不指望他能在揽月山建功立业，即使是他的父亲温善仁，也只是希望他不生事端、做个富贵闲人就好，反正也不指望他如何出色，温家的家业将来也是给瑾瑜的。

温常乐本人也对仙途没什么想法，他整天乐呵呵的，今天想着上九天揽月，明天想着下五洋捉鳖，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都做，就是不务正业。

在童蒙馆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人就是谢灵川，恨不能变成谢灵川的一条小尾巴，天天屁颠屁颠地粘在谢灵川身后。

现在谢灵川主动提出替他日日疏导仙脉，那岂不是说自己日日都可以和谢灵川相处了么？！至于仙脉通不通，那有什么要紧的？如果能让灵川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宁可一辈子仙脉阻塞！

温常乐按捺住狂喜，搓搓手，向谢灵川道：“谢师兄，多谢你仗义援手，我可就却之不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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