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早上近中午了，暑气愈来愈旺盛，四周一望无际皆是戈壁，除了石头就是风沙，远远的一些大坑，和零零散散的一些沙漠里的草。
没带遮阳伞的她，幸好清早起床时冷，所以她穿得较厚，现在把最外面的外衫拖了盖在头上，绕了一圈又捂住口鼻，勉强算遮了阳。
这种伏热下，不仅太阳光晒得真不开眼，额头上汗水也跟往下淌似的，汗流浃背，实在不成样子。
她骑在马上一颠一颠，本来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大腿也磨得有些疼，现在骑久了，只觉麻木，甚至热得犯起困来，几次接近睡着都被旁边王某人的说话喝马声吓了一个激灵，再气不过，她也只能恨恨地瞪回去。
她没带水，看着那几人屡屡拿起水囊喝水，姿势豪放，涓涓细流顺着下巴流下，在阳光下闪着剔透的光芒，她舔了舔唇。
将军放下水囊，眼神挪了过来，嘴角带起笑：“想喝吗？”
姜宝香立马绷起脸：“谁要喝你的口水。”
“那夫人就等到了沙都再寻自己的玉露琼浆吧，时间还长着呢。”
“明明就快到了......”侍卫李豆小声道。
将军被兜了底，明显不爽，转向李豆道：“多嘴。”
李豆受了呵斥，撇撇嘴，闷声继续骑那匹和自己磨合不顺利的小马。
姜宝香却得了意，瞟了某人一眼，一夹双腿，老马的步子加快了许多，扬了后面的将军一脸土。
李豆却又喊道:“姜夫人别跑那么快，小心有马匪啊！”
姜宝香听得一个寒颤，牵了缰绳，又慢了下来，回到和后面几个人并肩齐行的状态。
“青天白日，哪儿来的马匪？”她犹疑道。
将军却好笑道：“还真说不定......这会子马匪应该睡醒了，正在找目标呢。”
这个人就知道一个劲儿逗她的趣儿，但她又确实不知道真假，只默默地待在队伍里，语气有些埋怨：“既然有马匪，你们为何不整治一下？这样岂不是害得民心惶惶”
茫茫戈壁之中，又是一阵风裹挟着热浪而过，几人穿着的外袍下摆都烈烈舞动，热浪过去，将军慢悠悠地开了口：
“若民穷，则为寇，就像我们玉门关驻军，可以抵抗外虏，但要根除，还是得看他们怎么才能富起来，这样的话，究其原因...就在那些个金屋子里住着的人身上......”
将军语意悠长，说话时盯着她露出的两只眼睛，眼神里平静，姜宝香却似乎从中看出了万顷翻滚的汹涌波涛，暑热之间竟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无言相对，也忘了渴，只低头走自己的马。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看着有了些门户小屋。
慢慢走近，她才看清了这些开垦好的田地，划一的尺寸，绿色和紫色交叉在黄土之中，原来是地里搭着架子上的都是这个季节长好的葡萄，高贵的颜色紫得发黑，饱满大颗，有着一种晶莹的色泽，缀在绿叶和藤蔓之中，实在馋人，要知道葡萄在京城也是个稀贵的东西，这里的气候和土地却可以大片大片地种植着。
若是摘下一串，一颗颗剥皮放入口中.....
姜宝香只想着就嗓子滋润了不少，但平素里，她的钱囊都揣在丫鬟怀里，堂堂高官的女儿，守将的夫人，怎么能起“随手”摘的心思呢
她甩甩脑袋，只能跟着几人走马观花，巡查葡萄地似的，一边忍着饥渴，一边昏昏欲睡，从中间走过去。
将军斜睨了她一眼，转头对李豆说了些什么，李豆调转了马头，跑开了，她太渴水，晕晕乎乎的，已经没什么多余精力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李豆走在了她的旁边，伸手递来了一个水囊和粗布包裹。
她摇摇头，她现在和名义上的丈夫共饮一壶水都有点问题，更别说和一个侍卫了。
李豆却把东西塞进她的怀里，骑到一边去了，她茫然地摇摇头，将军忽然开口了：
“都是刚刚找葡萄地的农家买的。”没转头，声音却很清晰。
“解了渴，把外衫穿好，用那布把头和脸挡住。”
她闻言，也不在意什么形象了，咕咚咚灌了好几口，解了渴，才打开那粗布，里面是一串紫水晶一样的大葡萄。
轻捻了一颗放进口中，甜美的味道滋润着她原本干燥的唇舌，也像是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跟将军唱起反调道：“为什么？”
“你这白嫩嫩的面相，一看就有来头,我们是暗访和调查，现今对军不满的民多了去了，你若是想惹事上身，大可以不听我的，只要离我们远些就好。”将军道。
“哦......”姜宝香慢慢吃起葡萄。
沙都城，别名敦煌，又叫大盛，位在边境，乃丝路南北三路的会合点，往来客商颇多，贸易兴盛，外又有玉门关守护，繁荣昌盛。
姜宝香脑袋和脸上裹着一块儿粗布，遮挡着面庞，进城下马。
自从离了京城，她是好久没见这么热闹的街景了，并不是一路上都没有繁华的城市，只是她那爹爹恪守圣命，为了让她尽早到达，召了一大批护送她的侍卫和老管家亲送，千嘱万咐的，一路上不进城，不住店，什么东西都派人去采购，然后快马跟上队伍。
一整个月的行程，她就宿在马车上，帘子都不能撩一下，心中郁结着到了沙都城，那些侍卫和管家公倒是都回去了，只留下她和两个小丫鬟受气.....
回到现在，看着李豆牵着几人的马走了别的方向，她只得紧紧跟着将军和黄蜀郎的步伐。
那两人没做休息，进了好些个商户的门，跟掌柜的商议着谈着些事情，她站在将军视线可及处，打量着一些本地特色的小玩意儿，偶尔抬个头，发现那些掌柜大都刚开始聊时有着好脸色，只要听上一会儿，脸上就会露出不耐和怨怼的样子，然后那两人不一会儿就会被请出来了，她跟着两人再去下一家。
就这么奔波了一个下午，两人似乎并无收获，她吃下的那一大串葡萄也挨不住饿了，走路动作也慢了下来，蔫蔫地跟在两人后面，将军看了她一眼，处处碰壁的脸色倒柔和下来，问道：“饿了？”
姜宝香没好气道：“你没饿？”
“我和夫人不同，我不会为了搞些小把戏不按时用早饭。”
姜宝香听这揶揄听得羞赧，但也忿忿道：“就算你用过了，那也是早晨的事了，你忙了一天了，没有下午这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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