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2/2）

女子看出沈应离的紧张，可惜嘴笨，说不出什么好话。只能推回那碗，苦笑摇头道：“一路直下，再过两座山就能看到都城。公子还是多吃些吧，前路不好走，也没什么人家了。”

沈应离觉得天旋地转，他捏紧了撰魂，太阳穴突突地跳，失魂落魄地退后几步，终没有吃完那碗饭。他自知失态，微微掩面，很快地转身离开，“姑娘……多谢，容我回城取些钱财，再来报你的救命之恩。”

他昏昏沉沉，向外走出几步远，还在重复着，“姑娘，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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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中夏，正午时分，暖光灿白，沈应离好像慢慢走进一场雪。撰魂牵着他的心，让他不必多做思考，两腿有了自我意识，带着他一路通往都城。

这定是条老路，只太久未修，杂草窜到了腰高，不由得就平添几分阴冷。

沈应离故作镇定，他想：“若这时能有人来劝一劝我，告诉我这是何处，我是否活着，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想着，沉默着。负雪深行，边走边叹，以往有什么事降下来，都有大哥与父亲在，轮不到他操心。今遭突地只剩下他一个了，就显得慌里慌张，无从下手。

最遗憾的是他一路未见活人，路走到了尽头，前面是更多的岔路。还有条横亘在两山间的河沟，出人意料的没有水，向里看，原是不少尸体横陈其中，把水占满，泡得尸身肿胀泛白。腐臭味顺着逆着都能飘进鼻里，实在令人作呕。

沈应离握剑伫立，再迷茫地跨过河沟，不知为何这无人收尸，也无人替他们盖上一把土。他放眼望，尸河的尽头远在山边。

沈应离想：“若我还能回来，定帮他们好生安葬。怪哉怪哉，既非战乱也非疫病，小小怨气能害得人这样惨吗？”

雪下的紧了，他眼睫上落了霜，看什么都模糊。足下踏着碎琼乱玉，软绵绵的，不真切，不踏实。得加快脚步了，他已走了太久，夜幕就在后面追逐。

沈应离走进另一座山，微光碎在他脸上，撰魂冥冥之中指引着他，让他偏头去看。

深林中又现出四道人影，沈应离抬手抹了霜，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这四人死前受了极大的迫害，都被开膛破肚，七窍流着血，还在探头探脑的，对沈应离有些好奇，可畏惧着什么，迟迟不敢靠近。是怕近了他的身就会灰飞烟灭。

谁才是鬼？他死而复生，算不算半个鬼？

沈应离没有理睬，兀自向前走，且走得更快。他记起曾在这座山跑过马，浑浑噩噩地想：“倒是忘了问问那姑娘过去了多久，好像睡了不少日子，这条路变得不好走了，从前跑马时还觉通畅呢。”

慢慢地，夜与雪把他笼罩，黑与白就在他左右徘徊，一念向生，一念向死。沈应离看得到两支暗流，他站得格外笔直，未有偏向哪方，提着剑慢慢走，披了满身素月。

撰魂却被推出一截凶光。

城边夜色不纯粹，澄鲜透彩，华阙光影高锁中天，比正午的雪色还灿烂。寰城欢庆，已持续了三天两夜，这是最后一夜。

城门紧闭，城内舞袖轻抛，画屏列展。城外沈应离瞻望片刻，掀摆高跃，提了十成的气，矫如鱼跃，轻盈地翻过高墙。

下一刻，城楼上两架弩转来，一声暴喝惊响在耳边。城内繁弦脆管争鸣，丽人巧笑，声音动听，无人察觉到异动。城下撰魂初露锋芒，青刃震冰，折着光的□□破碎迸裂，铺成满地香裀。

封城宴饮，多么可怜。

沈应离收剑，单纯地想：“我就回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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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这章结束的时候是2982个字，为了得到那朵满3000字才能变红的小红花，本来可以七点更新的我硬生生憋到了现在。

史称——18字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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