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去楼空（1/1）

北方的客商心满意足地离开奶妈的身体，站在窗边看着夜幕中的二十几条货船。这些货船装满了制作精良的大箱子。船头上竖着一面大旗，大旗上写着一个巨大的“周”字，在船舷的一侧，还有一个镖行的三角旗，旗上写着一个“梁”字。这二十几条船上的大箱子里，装满了来自江南江北的各种金银财宝。这些财宝都是贪财的人们争先恐后地送过来的，这些财宝一旦运走，江南地区将会有大批的人触墙投江，但是谁让他们如此贪得无厌呢？

客商回头看着床上这个赤身裸体熟睡的奶妈，两个**丰满充盈，里面有吃不完的奶水。如果不是贪婪，她只需照看好自己的孩子，照看好客栈收养的婴儿，就不会有即将到来的灾难了。还是因为贪婪，她向他展示了自己的**，还让他触摸她最隐秘的部位，全都为了能得到更大的好处。如果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她会有一个平凡而辛苦的一生，与从前与今后的所有人一样，平平静静地生活。但是她来到了这个客栈，她的命运就此就被改变了。她不但向另一个男人献出了身体，还助纣为虐，被骗帮助这个男人传递假信息，导致自己的家庭跌进万劫不复的境地。他的家庭会在日后找寻她的所有过错，然后将所有责任都推卸给她，可以想象她将面临怎样的灾难？

客商在几天前挑了几个奶水最为饱满的奶妈，给出了心动的价钱，让她们随着自己回到北方，在路上为婴儿们喂奶，到达目的地之后，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可以安排返回扬州。奶妈们抱着各种目的同意了这个行程，但是她们还是想简单了，从她们离开扬州，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们的身影。

天亮了，奶妈们发现客商已经离开了，还有几个奶妈也不见了踪影。所有的婴儿，堆放在深宅大院的几百个大箱子都不见了。奶妈们心照不宣地全都悄悄离开了。从他们心里愿意看到这种结局，因为她们曾经暴露了客商的商业秘密，从内心觉得有愧于客商。现在客商离开了，她们的心理压力顿时感觉降低了很多。

住在对面客栈里的游商看得很清楚，一年来熙熙攘攘的码头一下子就冷清了，那种冷清有点凄凉，让人感觉脊背发凉。那么旺的人气，也能在某一天瞬间消失，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这个时候，江南江北所有的元胡恐怕都集中在了扬州，奶妈们的家庭不仅将收购的元胡占满了自家的庭院，还将大运河扬州两岸的所有货站全都租下来，用来存放元胡。人们等待着北京来的客商，用高于前面那个客商十倍的价钱收购他们的元胡。

日子一天天过去，北京的客商来了不少，但是没有一个是来收购元胡的。这些家庭开始怀疑奶妈们带回来的口信是否准确，一遍遍盘问奶妈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本来奶妈们回家是绝口不提在客栈的工作情况的。当奶妈人们是司空见惯的，如何当奶妈人们也是略有所闻的，但是奶妈如何获得这些商业机密的，现在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奶妈们开始还是含糊其辞，只是说听老板说的，不提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当人们越来越怀疑这个信息的真实性的时候，就强烈要求奶妈还原当时客商说这件事的环境状况，奶妈们当然会隐去自己勾引客商的情景，但是所有的事情都禁不住反复询问，问到最后，奶妈们不得不原原本本说出是在床上客商亲口跟她说的这个信息。当奶妈们的家庭碰头交换这些信息的时候，原来所有奶妈都被告知了这件事，也就是说所有奶妈都被客商睡了，她们是在同样的情景下获得这个信息的，只是时间上略有先后而已。事到如今，人们有点清醒了，感觉这是一个骗局，这个骗局不仅让他们倾家荡产，还让自己的媳妇失了贞操。这个倾家荡产还不是自己的小家倾家荡产，是让跟他们有关系的所有家庭倾家荡产了。巨大的恐惧悬在了他们的头上，哭不出来，笑不出来，人们开始沉默了。大运河扬州两岸没有了人的动静，人们或在自己家中或在某处无人的角落，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回想着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

有人疯了。好像疯癫也能传染一样，然后有更多的人开始疯了。这些疯子时而会仰天大笑，时而会嚎啕大哭，他们还会本能地扑在元胡上，大口吞咽元胡，就像猛兽撕咬猎物一般。疯了的人还有一个共同的举动，就是在家里没完没了地折磨自己的妻子，认为所有灾难都是她们带来的，他们就是祸水。她们不仅给家庭带来了灾难，还给家庭带来了耻辱，她们不应该活着，应该去死。奶妈们也在巨大的灾难面前被吓傻了，即便没有家里人的责骂，她们也不愿意再活下去了。她们的信息让自己的家庭背负的债务恐怕几百年都还不完。想到后世多少代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埋单，她们就更加没有勇气活下去了，于是开始有人投河，准备一死了之。

终于有人想起来要报官，于是写成了状子告到府衙。官府也对这件事感到蹊跷，于是派人调查，这一查不要紧，原来这件事牵涉到了江南江北所有地区，受害人不计其数。如果将所有受害人的被骗资产全都加起来的话，已经无法在一张纸上将数字写完了。官府的人继续调查这些受害人，当问到有没有受到胁迫或者受骗的证据，受害人又表示没有。扬州知府的官员最终听明白了，北方的客商从来没有亏欠过任何人的一分钱，临走的时候还告诉他们北京将有一位更大的客商到来，而且收购价要提高十倍。但是这个客商没有来，大家就来报官。假如这个客商来了呢？大家还会报官吗？受害人们纷纷表示不会。官府于是说，你们赚了大钱就欢天喜地地去吃喝玩乐，赔了钱就来报官，让官府与你们做主讨回来。官府是你们家开的吗？

所有的收购了大批元胡的人们终于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看来都得自己扛了，官府是不愿意介入这事了，我们能活下去就活下去，不能活下去的，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