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陆拾玖章（1/2）

吉安开门迎他进去。余吉塬褪下身上裘氅的帽兜，慢慢挪到火炉边去取暖，怕自己的一身寒气渡给了她。

吉安关好门后走到桌边，冲了盏热茶送过去。余吉塬接在手里，微仰起头，看着她道：“已经大好了？还跟母亲聊了半下午？”

吉安问：“你怎么知道？”

余吉塬抿唇笑道：“进门后去和母亲请安，她告诉我的。”

吉安已听阿娴说了，这两天夜里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却看他两只手都缚着厚厚的纱布，也不知道是怎么端水喂药的？十分歉疚道：“是我一时任性，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余吉塬浅笑道：“我为你做的，不及你为我所做的万一。到底是谁更麻烦？我看就不用比了吧。”

吉安也笑了。余吉塬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去沈庄？”

吉安道：“只是想回去看看。大概是体弱的缘故，走去后就开始不舒服，结果想回来都不成了。”

余吉塬没有理由不相信她，不过无缘无故地，并不像她的行事习惯。柔声道：“身上有伤，还平白吃了这么一场苦头，让人以后怎么放心？”

吉安小声道：“是我错了。”

余吉塬放下茶盏道：“还有四娘和明叔，那时也急了一整天。后来听阿江说寻到了才安心，他们是打算等你醒时再过来的。”

吉安道：“我明日就过去。”

余吉塬想了想说：“可是最近船坊里的事特别多，我明天只能送你过去，没有办法久留。”

吉安道：“你有事自去忙，不用陪我。”

余吉塬道：“那怎么行？回头四娘该说了：这个姑爷，头回上门就空着手，现在吉安身子弱，还让她独个跑来跑去。”转念又道：“不如还是叫他们过来吧？”

吉安说不要，“明叔腰伤虽说好了，也要细养着。哪有总叫他们来看我的道理？”

说到伤，吉安轻声问：“阿塬，你累吗？这几天耽误了施针，我们现在就过去补起来好不好？”

余吉塬目光澄澄地看着她，摇头道：“不行，你脖子上有伤，撑不住那么久。”

吉安自是着急，“那你怎么办？”

余吉塬道：“没关系，明日我叫伍师傅去寻个擅长施针的人回来。”

吉安问：“你不是说，熟手不合要求？”

余吉塬道：“用针的习惯，多花些时间总能改得过来。”其实他对这种龟速的治疗已失去了耐心，放手一搏的计划从未放下过，只碍着余氏和吉安不松口。

吉安因不明白这点，只觉得替他施针，助他痊愈这样重要的事，原来也可以由别人代替。不禁有些失落。

气氛变得静默，炉火偶尔发出‘哔啪’的响声，几点艳红从镂空的炉盖里冒出来，又消失不见。

余吉塬低头复抬头，终于问：“吉安，你要去平京吗？”

吉安心里一犹豫，又为这犹豫羞愧，责问自己何时失去了跋涉的勇气？垂目点点头道：“要去。”

余吉塬道：“我曾以为陪你去平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现在却变成了我无法做到的事。”

他停了停继续道：“陈兄来和我说要带你去平京时，我很不高兴，又气愤又嫉妒。可还是和他许下了约定，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

吉安才知陈景黎擅自提了这种要求。

余吉塬道：“可是这一次，遍寻不到你的时候，我发现我只望你平安就好。在静夜里守着你的时候，我只望你健康就好。”

“吉安，我因此不再患得患失。你去平京，自有回来的时候，那时你必然已经得偿所愿。如果你不再回来，也一定是平安快乐的。”

“而我，只要有一些些的能力，我都会找到你。吉安，你愿和我定下两年之约吗？如果过了那么久以后，我仍不能站在你面前，你才可以一笑忘了我。”

吉安道：“我答应你。”

静夜深，玉炭红。在坍塌无几的旧世界上，赫然勾勒出了新天地的影迹。

翌日，余吉塬一早与吉安同去了沈东明处。下车后，两人并肩迈进门内，竟是从未有过的相敬如宾。

进门坐下，四娘他们自然又问了一遍，为何她会突然回沈庄？吉安亦简单敷衍过去。

四娘心疼他二人都是脸颊清瘦，起身去灶间给他们煮糖鸡蛋。留下沈东明与吉安道：“我和你四娘商量好了，过几日就回沈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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