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既可耻也没用（2/2）
季晨接过那块儿要热化了的巧克力，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你这巧克力，都快化成奶油了吧。”
宁夕帆从他手里又夺回来：“也是。”
“哎，我说你怎么这样，刚给了别人就拿走？”
“我手欠。”
季晨拎起拖把走上台阶：“不止手欠，嘴也挺欠的吧？”
“也就那样吧，水平和你差不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同学？”季晨站在楼梯上转过身笑着问他，笑出一颗虎牙。
宁夕帆抬头仰望着他，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宁夕帆。”
“稀饭啊？”季晨笑出声：“什么破名儿啊你这是。”赶在宁夕帆恼羞成怒之前他说：“宁夕帆同学你好，我叫季晨。四季的早晨，季晨。”
宁夕帆同学词穷：“我，夕阳下的船帆，夕帆，不是稀饭。”
“好的，稀饭。”
宁夕帆做梦也想不到，今天程老班会安排他们重新排座位，由于刚刚开学，班里第一次座位是按照身高排的。
以后就是按照考试成绩先后顺序自己进去挑选，挺扯淡的，但是这所学校的规矩就是这样。
宁夕帆想不到自己好巧不巧会和季晨成为同桌。他们俩身高的确差不多，季晨应该比他高那么一点儿，开心又有些小雀跃，他坐在座位上用后背贴着墙，看着季晨最后一个进来，走到最后一排靠着门的小角落：“你坐里面？”
“嗯，里面有安全感，方便我玩手机。”
“行。”季晨在他身旁坐下：“有同学找我问题什么的，坐外面也方便些。学校不让带手机，你平常小心点儿。”
“这真不像是成绩优异的学委说出来的话啊。”宁夕帆趴在桌子上。
“你家是城关的吗？好像看你不住校。”
“不...”宁夕帆抓了抓头发：“我不是你们这儿的，我家在Z市。”
Z市是B省的省会，季晨有些吃惊，还没说什么，前桌的小胖子就回头说：“帆哥你家Z市的啊？你Z市的还跑到我们这儿来上学啊？”
宁夕帆的表情有些凝固：“我...”
季晨踢了下前桌的椅子：“老师来了，转过去。”接着回头对宁夕帆说：“那你不住校，是有亲戚在这边儿吗？”
宁夕帆松了口气：“有是有，但是我不住他们家里，关系没那么好，我在东区那边儿的教师家属院租房住。”然后又问：“你住校？你家在乡下吗？”
季晨摇摇头：“我家在南街人民医院那片儿，但是我住校，学校中午也不让出门，一早一晚来回跑我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次日早自习的时候，宁夕帆小朋友没有来。等到快开始上第一节课了，这人才晃晃悠悠从教室外面进来，拎了两杯豆浆。
他把其中一杯放在季晨桌子上，看着季晨在讲台上往黑板上写今天的课表，白T恤被门外的风吹得有些鼓，季晨抬手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腰，下面是紧身牛仔裤，宁夕帆喝着豆浆，心想，皮肤真白，屁股挺好看的。
季晨写完课表去洗掉手上的粉笔灰，回来看着桌上的豆浆：“我吃过早饭了，谢了，我一般早自习下课去餐厅吃早饭。”
“没事儿，这杯是最后一杯了，老板娘看我长得好看免费送我的。”宁夕帆拎过那杯豆浆问了一圈谁没吃早餐，最后把豆浆送给了前面那排的一个妹子。这个姑娘也是他们这后几排唯一一个女生，因为身高在女生群体里出类拔萃，不小心只能坐到男生堆里。女生叫王冰，长得很漂亮，一米七五的身高，苗条又有着属于少女的曲线。
王冰接过豆浆朝他笑笑：“谢了。”
“不客气。”
季晨打开英语课本，预习完了单词准备看看课文，宁夕帆拿出昨天的巧克力放在他摊开的书本上：“你的。”
季晨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这同桌性格怎么这么可爱。他拿起巧克力，捏了捏，有点惊诧：“硬的？你放冰箱里冰过啦？”
“昨天给您您不是嫌弃太软吗？”
这话说得颇有歧义，季晨骂他流氓，却攥紧了手心那一丝微薄的温度，他弯起嘴角：“谢了。”
季晨把宁夕帆从车后座叫醒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有些恍惚：“我睡着了？”
“是啊，叫半天都叫不醒。到了，快下来吧。”他一手拎着超市买的食材，一手掺着宁夕帆：“你长高了？”
“现在应该是比你高了。”宁夕帆有些得意：“你高中之后就没长过了。我是后来居上。”
“你也就高我个两公分吧？得意什么呢？”
季晨的房间比李梓文的干净整洁多了，两室一厅的小套房，一个人住倒是十分绰绰有余。
他没想到时隔多年不见，再次相见竟然就直接奔到人家里来了，感觉有点奇妙。
季晨把他在客厅沙发上安顿好，起身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喝点儿水吧，你嘴唇有点儿干。”
他顺从地捧起玻璃杯，一时之间觉得尴尬无比，这算什么呢？他和季晨算什么关系呢？朋友？那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想来想去，或许也只有用老同学形容合适。
老同学季大夫进到书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崭新的手机盒子：“这是之前院里发的，我用不上，本来还想着退回厂家，现在刚好给你先用着。”
“不用，我...”宁夕帆想也没想就脱口拒绝。
季晨把盒子拆开，拿出手机开机，帮他连上房间的无线：“你手机，和你的腿这样，多半是我的责任，你先用着，买了新的再还我也行。”
“那我一会儿把钱转你，你就当退回厂家了。”宁夕帆没有再坚持，反正迟早也得再买一部新的，他对手机没执念，差不多就行。
“行。”季晨笑了笑，然后坐在沙发上：“我歇会儿再去做饭。夕帆，你是不是打算不回李梓文那儿了？”
宁夕帆拿着新手机正在装SIM卡，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了，半天却也只能回答了个：“嗯。”
“留我这儿吧，我照顾你。”季晨这话说得正经又认真，宁夕帆的心脏上却像被突然撒了一把跳跳糖。
“不。”他果断拒绝，不留一丝情面。
季晨也没生气，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没事儿，反正你现在行动不便，我不会放你走。”这话听着温柔，可是凭他对季晨的了解，知道这也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宁夕帆听到这里有些恼了，用左脚踹了眼前的桌子，桌上的苹果滚落下来：“季晨你什么意思？”
季晨站起身，把苹果捡起来：“你之前不是在医院问我负不负责吗？”他把苹果重新放在桌上：“我负责，在你拆石膏之前，衣食住行我都负责。”
宁夕帆靠在沙发坐垫上，咬了咬嘴唇：“你知道吗？我要不是腿现在不方便，肯定揍你一顿。”
但是也正是因为腿不方便，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大概知道季晨在想什么了，看他可怜也好，单纯想帮他也好，他都不想领情：“你留个残疾人在家里，不怕不方便吗？女朋友也不介意？”
“分手了。”季晨的脸上仍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平静得真实：“很早之前的事儿了。”
宁夕帆不说话了，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又说：“我得回去。”
“你能不能...”季晨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走到宁夕帆身前：“你腿都这样了？还拒绝人照顾？你一个人那么能耐怎么不上天啊？真当自己是独孤大侠啊？你这臭毛病能不能改改？你不愿意呆我这儿，也成。你去李梓文那儿？去哪儿都好，哪个朋友都行，反正你不能一个人回家呆着。不然我去你家照顾你。”
“季晨，管得太宽了。”
季晨吸了口气：“我不怕麻烦，你懂吗？我希望你可以麻烦我。你以前也是这样，我对你说过，夕帆，你也知道，咱俩之间...”
宁夕帆打断他：“都过去了，季晨，我早就把你忘了，也不喜欢你了。”
季晨眉眼低垂：“我知道。你现在根本看不上我。”
“不。”宁夕帆觉得有点心疼：“就是，过去了。简单地过去了，你也没给我造成什么伤害。”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在你这儿呆三天，如果到时候我们相处都还算愉快，我再考虑要不要继续。”
季晨知道这是宁夕帆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他点了点头。
“蛋总还在家呢，你一会儿去喂喂他吧。”
季晨愣了：“蛋总？丑蛋？你还养着？”
“废话么不是。”宁夕帆低头翻出存在云盘里的照片给他看：“丑蛋老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你。”
那一瞬季晨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我把他接过来陪你。”
“你这个地方养狗不方便，我现在也腿脚不方便的...”
季晨说，我方便。
宁夕帆没再说话，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