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梦里不知身是客（2/2）

谢珩坐在窗边听她弹奏琵琶，花瓣落进酒盏，荡起一环环涟漪。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他和着曲调慢慢哼唱。

夜深，曲终，白姑娘把灯盏火光调暗，拔去花簪，褪下衣物，露出丰盈的双峰和雪白的腰肢。

谢珩静静坐在她对面，眼里没有波澜，轻声道：“穿上吧。”

“您没兴趣？”

“我只是不想这样。”他放下空酒杯，背过身去合衣而睡。

从此往后，两人好像达成了默契似的，一个弹，一个唱，深夜各自睡去，清晨谢珩总会在桌上留下银锭。

\/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混过去了，可突然有一天父亲告诉他，他要娶胡大人家的女儿。

胡小姐的青梅竹马、渝州轻骑单如歌得知消息后一路杀到金陵，把谢珩从妓院里拖了出来，却被赶来的谢府保镖五花大绑地捆上马车，摔到禁闭房。

关了莫约三天，谢珩终于接见了他。

单如歌开门见山地说：“明知大婚降至却仍在青楼逍遥，实乃轻浮子弟，不配娶胡姑娘。要么你和我比试一番，赢了，单某无话可说，输了，还请收回婚约。”

“婚约不是我定的，我不能收回。再说我也不会武功，必输无疑。”谢珩不紧不慢道。

单如歌脸色铁青。

“不过你来对了时间，帮我一个忙。”谢珩擦拭着腰间玉佩，忽而轻笑：“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娶她。只是，谢府守卫森严，想要出逃怕是不容易。”

“你要逃婚？”

“嘘。”他将食指按于唇上，小声道：“我放你出去，三日后，我要你帮我引开一半的守卫。”

谢珩决定逃婚的念头令单如歌惊讶不已，但他还是点点头。

“若我能逃出去，记得帮我向胡小姐说一声抱歉，让她们别为难谢家。”谢珩抛来一把钥匙，挥挥袖，转身消失在庭院深深的侯府。

一缕阳光跨过高高的院墙落在他的眼中，让他想起一则旧事来。

\/

那年初冬，刚喝了点小酒，晚风正劲。风君顶着一头稻草似的头发蹲在一个小土丘上，迎着夕阳忽然说：“人需要出走。越是熟悉的地方越容易迷失，糊了眼睛。”

谢珩当他又在说疯话，哪知第二天风君便离开了。

他和来时一样，只带着一壶酒，半卷书，洋洋洒洒地走出城门，头也不回一下，阳光落满了他身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