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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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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之时还是盛夏,回程时已入了秋。

那日宜兰城一事之后,容川仿佛更加厌倦周遭,他不再骑马,干脆脱了斗笠坐进马车之中,越发沉默。

容家众人虽见过他去年在大漠之中轻松杀匪,却也还是头一次亲历如此血腥场景,总觉得自家庄主实在是太不留情,再联想他的年纪和身世,觉得少年人心思难以捉摸,因此更加小心谨慎。

而远在柳泽乡的傅岚生此时偷偷摸摸的背着个小包袱下了山,殷玄又闭关了。

他怀里鼓鼓囊囊,装着容川过年的时候给他的那个绸缎钱袋。

包袱里背着的除了路上吃穿所用,还有他这半年多练的字,他挑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几张,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收进了包袱之中。

早上他起得早,出门时天还蒙蒙微亮,因此到永州之时天都还未黑,正是吃饭的时候,路过客栈酒楼,小二在门边热情的招呼来往的客人,说着今日特供的菜名,傅岚生肚子咕咕直叫,他犹豫着探着头往里偷看,想看一看里面吃饭的客人点没点小二说的那道挂炉烧鸡。

刚好撞上店小二的眼神,小二看他是个小孩,没多搭理,又扭头朝路过的人吆喝起来。

傅岚生却在此挣扎不已,最后,他一跺脚还是走了,绕过这条街,他寻了个树下掏出包裹里的干粮啃着,一边吃还一边安慰自己他是为了早点找到车去十溪城。

早点去十溪城便能早点见到容川哥哥。

傅岚生心脏砰砰直跳,雀跃底下却还藏着浓重的不安,上次下山还是因为傅岚生起了玩心要出去逛逛,而这一次要去找容川是一回事,更多的则是因为害怕。这段时日殷玄的反复无常着实吓着了傅岚生,他不敢逃走,就只能趁殷玄闭关的时候寻个安心的地方躲起来。

容川在的地方就是傅岚生心里最好的选择,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傅岚生辗转,终于在客栈旁边寻到一个车夫,说他刚好有货要送去十溪城,可以送傅岚生一路,车夫看他还是孩子模样,本没打算要钱,却不料傅岚生摸出怀中的钱袋子,仰着头问他要多少银子。

那钱袋一看就是好料子,上边还绣着精细的纹路,车夫又再仔细瞅眼前的人,发现这小孩穿的衣裳也不过是粗布麻衣,只是颜色鲜艳了些。

他觉得有些奇怪,看傅岚生模样不像是个偷钱的毛贼,而他这犹豫,傅岚生看着渐黑的天色有些着急,以为是车夫在斟酌价钱,他担心这车夫不愿意带他,咬咬牙开口道:“我给你十两,你带我过去好不好?”

十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了。他这来回一趟买卖,也不见得能赚这么多银子。

车夫有些惊讶,这头傅岚生已经从前袋子里取了银子出来,捧在手里。

车夫一顿,点了点头:“成,你坐上来吧,我们现在就走。”

那并不是个正经马车,跟去年冬天容川带他坐的铺了软绵绵的动物皮毛的马车有云泥之别,不过是几块木板拼在一起,上面还堆积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那马儿似乎也年纪大了,走的慢慢悠悠,车夫不得不隔一会儿就在马屁股上抽一下,傅岚生坐在板车一角,一只腿还掉在外边,脑袋也随着颠簸而摇晃,他把包袱抱在怀里,轮子碾过一个石块,他伸手扶了一下旁边才保持平衡重新坐好。

傅岚生挠了挠头,问道:“大叔,我们要几天能到十溪城啊?”

他记着上一回跟容川从永州回十溪城路途中花了近十天,这也是为什么傅岚生着急找车,他知道路上还要花上不少时间,其实真正能见到容川也跟他待不了太久。

车夫闻言笑着道:“天气好的话,五天吧。”他顿了顿,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个小娃,去十溪城做什么?”

“这么快!”傅岚生一惊,十分高兴,他是忽略了先前跟着容川的时候每晚都要寻个客栈住下,必然费时,这回日夜兼程,自然时间短。他回道:“我去找人的!”

此时已入秋,夏日的滂沱大雨不再说来就来,倒是应了车夫的话,连着几天未雨,他们第六日中午便到了十溪城。

先前满城的青翠树木已经被秋色染成了红和黄,跟先前的满目苍凉大有不同,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车夫问傅岚生要去十溪城哪里,他还能再送一程,然而傅岚生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容家是在哪个方位。

也不怪他不识路,毕竟呆在容家的那段时日,他出门多是坐轿子,少有的几次步行,也都光顾着玩,着实是不记路。

车夫看他不说话,放慢了速度等他开口。

傅岚生正愁着,突然眼睛一亮,瞅见前边临街二楼悬着的旗子,上边一个茶字,他赶紧叫住了车夫,道:“就前边那个茶馆!我就去那里!”

“得嘞。”

傅岚生抱着包袱,从板车上跳了下来,跟车夫告了别就往茶馆里走,此时正是茶馆生意好的时候,整个大堂都坐满了人,几个小二忙活的脚不沾地,傅岚生顺着记忆要往后院走,冷不防的被人叫住。

“嘿,你干什么的!”

说话的人也是个孩子,甚至模样比傅岚生还小,却板着脸,学着大人模样,他严肃道:“闲杂人等不能进来!”

傅岚生一下认出他,高兴的叫道:“十九!我是傅岚生啊,过年的时候我来过一次,我们见过的!”

十九皱着眉想了想,他忘了这个名字,却记得过年的时候容家管事的确实领着个小孩过来跟掌柜的拜年,他犹豫着,还是坚持道:“那你也不能进去。”

傅岚生应道:“嗯,我不进去,我就是想找人带我回容家,我忘记路了,你能带我过去吗?”说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十九替颜赋礼往容家跑过几次腿,当下走过来领着傅岚生站在店门口,对他道:“你出了店,顺着路往西走,然后过两座桥,就能看到容家院墙了!看见里面高高的亭子就是到了!”

傅岚生高兴的点了点头:“谢谢你!那我先走啦!”

说着,他抱着包袱就跑了出去。

地上零零散散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子,傅岚生一脚踩上一片,叶子发出嘎吱的声响,他蹦蹦跳跳的往西走。

方才刚下车太高兴了还没发觉,等步行走了一段,傅岚生就觉得浑身难受,这几日舟车劳顿,晚上都是靠着车在野外凑合,现在他又渴又饿又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容家,傅岚生停下揉了揉酸痛的腿和后背,有点寄希望于容川哥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要背他。

然而等傅岚生好不容易走到了,敲了门进了宅院里,才知道容川哥哥出了远门,还没回来。

他就像被雨打湿的兔子,连耳朵也一下子耷拉下来,好像这一路的苦都白受了,失望极了。

傅岚生要睡容川所住的那间房,可没有容川应允,管事的也不敢做主,却也不敢怠慢这孩子,只好把他安排回先前他住的暖阁。

好在这孩子没有跟管事的闹,说不住便也就答应了。

只是他每天睡醒了便眼巴巴的坐在容家大门口往外望,不知道的还以为容家何时雇了个门童。管事的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他,只在每天吃饭的时候叫他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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