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杰克愣了好久，等到龙在他背上不耐烦地蹭了蹭，他才回了一句“不用谢”。

好小的一头龙，杰克想，有着人类的少年模样，实际上却像刚学步的小孩，只会模仿周遭。

我的小杰克……我的小杰克也只会模仿洛可笑……洛可……

回到莎莉的酒馆，酒馆里还有零星几个人在喝酒，莎莉在柜台后算账，看到他背着一个小孩，眉头挑了挑，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边走上前边酝酿情绪，停在莎莉面前把向泰勒夫人说的一番瞎话用泫然欲泣的表情复述给了莎莉。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睡我房间的沙发上吧，虽然不是很宽敞但是比你的破角落好多了。”

“太谢谢了莎莉，不过不用了，乔怕生，离不开我。”

“好吧。”莎莉合上账本，叹了口气，“赚的钱太少了，你还赊了一堆！北边还有个卖些劣酒的竞争对手……等我攒够钱，我要去埃亚城里开一家高级酒馆！……唉，我给你们拿点吃的去。”她转身回了后厨，厨师老库克刚走没多久，给她留的晚餐还是热的。

杰克回到自己的小角落，让龙坐在椅子上，看到闭着眼睛的龙颤抖的睫毛，轻抚它的背，回忆起多年前自己是如何哄摇篮里的小杰克，小声地说：“欸，乖乖。”

晚餐时莎莉看到杰克一口一口地喂龙吃东西，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杰克抱歉笑了笑，冲莎莉做口型：抱歉，乔还小。

莎莉翻了个白眼，想这老家伙大概是父爱过剩了。她迅速吃完东西去收拾酒客留下的狼藉，

收拾干净，莎莉熄了大部分蜡烛，点了一盏灯，提在手里，说：“杰克，乔，晚安。”

“晚安莎莉。”

龙耳朵动了动，听到地下室传来关门声之后，睁开了眼睛，在昏暗的酒馆里，它的眼睛比跳动的蜡烛还要明亮。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杰克边帮它把衣服脱了边问。

“喜欢！”

“哈哈哈，不能说话不能睁眼要穿这些衣服也喜欢吗？”

“喜欢！回家！”

杰克的手顿了一下，问：“你……要回家？”

“妈妈在叫我！”

杰克脱了上衣，把自己当作床褥，让没有长开的龙躺在他身上。他感受着兽类冰凉的体温，看着随烛影晃动忽明忽暗的石墙，久久不能入睡。

龙没睡多久就突然惊醒了，它表情惊恐，瞳孔竖成一条线，手掌和脚掌变回了龙爪，不安地挠着杰克，留下一道道血痕。

杰克连忙轻拍它的后背，温柔地问：“怎么了？不要怕，乖乖。”

龙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吐出更加破碎的词句：“来……唔……坏东西……唔……唔……”

杰克感到手下的单薄的背弓起，龙的翅膀从蝴蝶骨的位置伸出张开，鳞片逐渐覆盖在柔软的皮肤上——纤细的少年在他身上变回了龙，发出兽类的悲鸣，他感到恐惧之余，也感受到了诡异的美。

龙落到地上，翅膀不受控制地张开着，它不住地颤抖着，爪子挠着地板，留下深深的抓痕。杰克不知道他该做什么，只能摸着它的头试图安抚它。

没多久龙就失去了意识，又变回了人形，但龙爪却没有消失，身上也有着或多或少的鳞片，汗津津地倒在一堆木屑中，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着。

杰克抱起它，心疼地擦去它眼角的泪水，将被汗水濡湿黏在额头的头发撇开，然后看着那张脸，在它的额头上亲了亲。

他把斗篷铺开，把龙放在上面，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

余光中他看到在地下室入口穿着睡衣的震惊而恐惧的莎莉，他只看了一眼，没有理会，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之后，他拿出一小袋东西放在桌子上，背起龙，冲莎莉笑了笑，做口型说：亲爱的莎莉，再见。转身打开门，离开了。

莎莉对着敞开的门，直到晨光熹微才回过神来，她迅速把门关上，收起杰克放的东西，把地上的木屑扫干净，清空这一小块地方，从地下室搬出空酒桶把地上的爪痕挡住，在太阳完全升起后，和往常一样打开酒馆的门，在柜台后等待着今天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