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获救这天日头将落，海维黎加……（1/2）

这天日头将落，海维黎加已提前干完了所有的活，他卸掉了一身疲惫，走上了甲板，四处散落的乘客站在一起闲聊，掌舵的人正在看风使舵。他走向船尾，趴在栏杆下望着缀着云朵的天空。他太矮了，眼睛堪堪与栏杆平齐。

从昨天开始，海面上就没有一丝海风，船帆紧贴在桅杆上。气温开始升高，暑气蒸腾，海维黎加深栗色的密发被汗水濡湿黏在脸上，他用力把额发捋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太大而显得哀伤的黑色眼睛闪耀着兴奋和憧憬。

太阳即将沉下去，暗红的月亮升起来，天边霞光灿烂，云烟都镶着金边。光线由妖豔的红转化为夺目的金，奇形怪状的云斑点缀其间，甲板上每个人都为这壮丽的景观赞叹。

这时候船长站在了海维黎加身边，他捏着罗盘，忧心仲仲地看着这美丽的风景。

在他漫长的航海岁月里，这样的景观他曾是见过的。

如果可以，他想忘掉这段记忆，绝望的……梦魇。

船只的运行速度被他高估了，在他的计划里，今天在这个时候船只已经靠岸，然而他们此刻距离海岸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海维黎加，叫大副和水手长过来！”船长忽然命令道。

海维黎加恋恋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这美丽的日落晚景，下了船舱开始寻找大副和水手长。水手长很快找到了，海维黎加向他传达了船长的命令后他匆匆走上甲板：而大幅仿佛从船上蒸发了般，他走遍船舱没有找到那个腰间挂着黄铜望远镜的魁梧身影。同时，他也意识到向来喝得烂醉躺在吊床山的莫勒塞也不见了。

就在海维黎加因为寻找而显得焦躁的时候，船长一脸严肃地大步踏入船舱，水手长带着同样的表情快步跟在他身后。

“拉低帆架！降下所有的帆！只保留主帆和前帆！加粗船上所有的缆绳！舵手就位！”船长大声命令，水手长过去和几个水手一起给绳索打结。

“人怎么少了大半？舵手呢？还有那个该死的诺曼尼大副呢？又悄悄溜去前舱抽他的烟斗了吗？”船长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向来沉着冷静的他此刻看起来非常心烦意乱。

水手长也意识到人数的不对，就在之前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很多人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海维黎加上前告诉船长他在整艘船里都没有找到大副的消息。

船长和水手长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走向后舱。那里满载着沿途交易的货物与金银。

上了锁的门是开着的。船长一脚踢开虚掩的门。

空空如也。

船长激烈地咒骂了一声。很快他们发现用来逃生的小船也都不见了。很明显，大副和舵手联手欺骗了他们，他们带着自己的跟随者，拿走了所有不属于自己的财产，然后驾着所有的小船逃离了。

然而眼下并不是追回这笔财产的时候，他们需要解决即将面临的严峻挑战。

天已经黑了，漫天星斗。海面寂静无风，耳畔只有船只急速驶过激起的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

船长集齐所有即将入睡的乘客，宣布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他们即将迎来一场飓风，很可能夹杂着暴风雨。

人群开始慌乱，有人对船长的发言不屑一顾：此刻星辰浩瀚，万里无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暴风雨的样子。

海维黎加茫然地看着船长，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掉莫勒塞可能跟着大副抛弃了这艘船——抛弃了他而离开的消息。

有人进了船舱入睡了。少量的乘客留在船两边，做着船长所说的，人力的平衡。

夜深了。桅杆忽然咯吱一声。海维黎加被这微弱的声音惊醒——他为自己再次失去一个朋友——如果可以这样定义，而悲伤。含着泪他靠着墙壁不知不觉睡着了。气温降低了，船帆被风吹得鼓起来，船只滑行地很快。天边乌云密布，有雨点打在了甲板上。

海维黎加彻底站直了。风力的逐渐加强让他相信了船长的话，他忐忑地张望着远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风刮过船只，船仓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动物的哭声，剧烈地颠簸让所有入睡的人醒了，他们离开床铺，开始顺从船长的命令。

船长始终表情凝重地望着天边，那里翻腾着低垂的浓云。

轱辘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海浪掀起高高的水墙，有水溅在甲板上，带着海腥味。

暴风雨来临了。

船只开始剧烈地震动，有女乘客开始流泪，每个人都在祷告。海维黎加完全站立不住了，他撑着内舱的栏杆，脸上写满了恐惧。

内舱进水了。

船长惨败着脸，亲自和水手们一起拉绳索。又一排凶猛的巨浪打过来，桅杆断了。船在漩涡里大幅度扭转了一圈，水呛入每个人的肺部，海维黎加彻底被巨浪打晕了。自然的威力下，人类渺小地完全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前一秒它还是温顺的宠物，亮出它美丽的毛皮给人类欣赏，下一秒它化身为手握镰刀的死神，无情地在一瞬间带走所有人的性命。

海维黎加仿佛做了个梦。

他感到非常寒冷，喘不上气。冰冷的海水顺着他的口鼻灌进他的肺腔，他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海绵，浸了水后沉入水中；又仿佛一块轻盈的软木，随波逐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人在抚摸他的脸，温柔的如同母亲的手法。他想起死去的潘亚尔太太，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这是唯一的热源，他脸上的皮肤被驱除了海水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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