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2/2）

段泓之略略点头，“请王爷到宜春苑莲心亭用早膳。太后那儿如何？”

“奴才今儿晨钟还没敲就去永寿宫走了一趟，吩咐各院嬷嬷不要在凤驾前胡言乱语。”

段泓之对成渊办的事很满意，点头道：“朕跟王爷不用你伺候了，一会儿你去趟东宫。”

“是。”

段泓之洗漱完毕，看着镜子里自己还算过得去的气色，吩咐道：“摆驾莲心亭。”

春意始发，宜春苑的草已微微冒出绿色，莲心池碧波微荡，一派初春生发之象。段衍之一袭淡黄色长袍，腰间长穗宫绦上缀着一块翡翠，他从来恣意潇洒，看不上皇家繁复的滚边和冗沉的广袖，也不肯穿面君该穿的玉带紫罗袍。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他坐在莲心亭里，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御膳，他也不拘束，不时夹上两筷子“翠玉金丝”，咂一口“珍珠红”，一边欣赏不远处麟德殿的重檐三滴水和殿脊上的螭吻吞脊兽一边等着皇帝。

听见莲心池岸边上的响动，段衍之这才收回视线，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等皇帝走到跟前，两手一抬就算是行了礼了。

段泓之也不见怪，坐下挥退了周围的人，道：“这么着急进宫就是为了喝酒？”

段衍之根本不答他的话，面色不善，“臣听说皇上勇武刚强，一下斩了两个刺客。”

“多谢六合王特意进宫夸我。”

段衍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亏我还以为你肯定是怕得要命，一大清早就进宫来见你，看样子是没事。”

“咱们两个，”段泓之指了指六合王和自己，“尸山血海都过来了，还怕这个。”

“我肯定是不怕，你肯定是怕得要死，”段衍之顿了一下，“你当时就怕得要死。”

段泓之就不说话了。

段衍之看他这样，也不再提那些旧事，看了一眼周围。莲心亭在莲心池的中央，只有一道窄小的竹桥与岸边相接，所有的侍卫侍女都在莲心池岸边，躬身侍立。

“刺客真是你杀的？”

“说到这个，”与文武百官见惯的皇帝不同，段泓之兴奋的神色毫无保留地表现在脸上，“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个废物手里有什么好东西。”

“那个废物”，指的是上一位九五之尊，他们的父亲。

段衍之身子向他倾了倾，表示很有兴趣。

“除了天子六卫之外，先武宗皇帝还创建了另外一支卫率，真正没有世家插手，皇帝独揽的卫率。”段泓之难掩喜悦，又忍不住惋惜，“他有这么一股势力握在手上竟然还被世家掣肘，真是……废物。”

他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咬牙又骂了一声废物。

段衍之慢悠悠地端起粥碗，“我就说你没那个本事杀人。”

段泓之也不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炫耀的意味，“等吃完饭我带你去看那个影卫。他的身手可真好，一招毙命，轻功好得连影子都看不着，绝对比你强上百倍。”

段泓之虽然习武，不过是两三招狩猎巡军时用的帝王之术，也能抽出剑来舞上那么一段，可是跟江湖中的武学套路简直天差地别。他根本看不出来段衍之和那个影卫到底谁更厉害些，只是昨夜真正被那影卫的武功震撼到，就是觉得谁都比不过他的影卫。

段衍之来了兴趣，“比我厉害？他叫什么？”

“……我忘了问。”

“多大了？练了多少年武功？”

“……不知道。”段泓之赶在六合王冷笑之前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他最讨厌的桂花糕，“快吃，吃完我带你去见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