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山小村(2/2)
秦文墨怒气消了,便有些心虚,又转了一圈,仍不见罗盘恢复正常,只得回了村。
夕阳西下,日月交辉。远远地还未走近,便模模糊糊地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眉间忧愁地说着什么。大都是方言,他在一旁听了一会,听不出个所以然,刚要走,一只手却拽住了他,低头一看,是个十岁出头,脸黑得分不出男女的小孩儿。他张口啊啊地叫着,露出没有舌头的嘴巴。
秦文墨刚想蹲下来问话,就有一老伯将人揽去,骂那小孩儿几句,拽着人回去了。他莫名其妙地站起来,那些已经停止交谈的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直盯得他心里发毛。好在那诡异的目光转瞬便移开,继而更加轻声地说着话。
秦文墨回了屋,心里仍有些不自在。傍晚时分,小孩儿又给他送来米粥。她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吃,秦文墨不忍心,原想分些给小孩儿,她又使劲摇头,一溜烟跑了。
秦文墨就着米粥吃了两包干脆面,趁着天还没黑,拿着罗盘出门在村中仔细地溜了一圈。村门口的老树下,戴着墨镜的羊胡子老头单腿一翘,一起手,锯木头似的一阵凄凄惨惨,二泉映月的悲凉就着夜色传过来,村中人口围坐了一圈。
十几个中年人,几个老人,大多是男人。小的也有几个,看起来似乎是女孩儿。明明是十分正常温馨的一副画面,秦文墨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的有了,小的有了,怎么就是不见个年轻点的?缺少生气,难怪这地方阴气这么重。
夜半时分。秦文墨实在睡不着,便就地打坐。
他一墙之隔的那个屋住的便是那个痴痴傻傻的疯女人。凌晨时分,那一声又一声的惨笑哀嚎,几乎听得他要走火入魔。秦文墨捂着耳朵勉强挨到天亮,一大早顶着黑眼圈去井边刷牙洗脸。
他睡眼惺忪,意识尚不清醒,就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后面砸了过来。身体的本能让他侧身躲开这一下,一回身便看见那个原本痴呆的女人举着木盆又要砸下来。
他原本就没怎么睡好,经了这么一遭心里更是火大。好在大爷一早听见动静赶出来,一手将人从后面抱住,几脚踹在腿上,骂骂咧咧地拽着头发将人拖了回去。
秦文墨愣愣地把嘴里的牙膏沫子吐了,那大爷的动作娴熟自然,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不该上前阻止。仓鼠球仍在他口袋里睡着,回了屋,炎猖剑也安静得像是要冬眠。秦文墨盘坐在凳子上,拿着罗盘不住地叹气。
小女孩就在此时敲门进来,手上还端着粥碗。她腿脚有些不稳,进门时被过高的门槛绊了一下,粥碗登时跌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个转,稀汤寡水的米粥倒了个干净。秦文墨急忙上前给她看伤,那女孩却缩着手后退。
秦文墨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无害,又指着她的胳膊问:“能给我看看么?我这里有药。”
兴许是他柔和的语气起了效果,小孩不那么抗拒他了,怯生生地靠过来一些,又迟疑着,把半截瘦小的胳膊也伸过来。秦文墨对着那只黑乎乎的胳膊默默无语,半拖半拽地将人拉到井边。小孩在他手中不住地挣扎,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
秦文墨以一条毛巾的代价换来了一只被搓得有些发红的胳膊。好在他还顾及着那被烫伤的地方,下手不重,一手按着人,一手在药盒里挖了一块薄荷膏涂在上面。也许是察觉到秦文墨并没有恶意,小孩停止了挣扎,安安分分的让他抹药。
秦文墨一边也觉得奇怪,除却轻微的红肿,这小孩的胳膊上还有些更严重的划伤和淤青,甚至还有一处疑似烫伤的丑陋疤痕,若说是小孩子淘气,也不会弄这么多这么重,更何况那大多都是陈年旧伤,实在古怪。
他眉头皱得愈紧,最后干脆将整只胳膊都涂了一遍。那小孩儿眨着眼睛,举着自己干净的、泛着一层莹亮的胳膊看了一会,又看向给她涂药的秦文墨,再眨了眨眼睛,居然一溜烟跑了!
“哎——你这人怎么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啊!”秦文墨在她身后喊。
她仍头也不回,不知道听没听见。
“都什么事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