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直面（1/2）

“我……”段谨之发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单音节词，他撑着座椅的两只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都开始泛白。

他想解释，但心里却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呼吸不舒畅，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明明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这么一件令人难堪的事，忘记不就好了么。

段衍之听他欲言又止，像是不敢面对这件事，心里压抑了一路的小火苗便蹭地蹿了起来。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追问道：“是在车里么？”

段谨之避无可避，抬头看向段衍之，缓缓地点了点头。

段衍之咬紧了牙，他的手还握在方向盘上，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越发突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点可怖。

“你主动的？”段衍之问道。

段谨之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他使劲摇了摇头，说：“不，不是，我不是……”

“张泽主动的？”段衍之打断了他。

段谨之又被吓了一跳，他急得伸出了手臂，在空中摇了摇，说：“没有，他没有……啊！”

段谨之正在脑海里努力组织语言，段衍之却突然在方向盘上狠狠地锤了一下，鸣笛声响彻了整个车库，吓得段谨之大叫出声。

山上非常静谧，四周安静至极，只有那鸣笛声，不肯彻底飘散，承载着段衍之的怒气，在车库里萦绕。

那一瞬间，段谨之忘记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脑海里全是段衍之在重逢那天发怒的样子。脖子上快要痊愈的勒痕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稍后会发生什么。

车门被打开了，段衍之站在门外，向他伸出手，说：“下车吧，先回家。”

段谨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他这点反应莫名地刺激了段衍之，他忍无可忍地拽住了段谨之的胳膊，把他拽下了车，往大门处走。

“开门”，段衍之冷冷地说。

段谨之开始输密码。他的手指纤长，皮肤光滑，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被呵护着长大，一点粗活累活都没干过。这双柔软纤细的手，现在正微微颤抖着，按下了6位数的密码。

站在他身后的段衍之，清楚地看到了那个6位数——他们当年确定关系的日子。

段衍之的呼吸一滞，心里嚣张蔓延的怒火也跟着瑟缩了一下。因为这个6位数，段衍之的理智在瞬间回笼，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听他解释，一定要听他解释。”

段谨之听到段衍之在他背后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他没敢回头，径自打开了房门。房子一直有人定期打扫，但久不住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种冷冰冰的感觉。这冰冷的感觉，加剧了段谨之的恐惧，他呆呆地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段衍之没管他。侧身越过了段谨之，他打开灯，自顾自地走到厨房，找到水杯和冰块，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他边灌冰水，边在心里不停地警告自己——冷静一下，段衍之，不要冲动，不要再把你弟弟往远处推了。

喝了3杯冰水，段衍之勉强压下了自己的情绪，他走出厨房，看到段谨之还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自己。他走过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道：“要喝点什么吗？”

段谨之下意识地退后了一小步，摇了摇头。他看着段衍之深邃的眼睛，轻声说：“你听我解释……”

段衍之点点头，他往前迈了一步，想靠近面前的人，对方却没这个意愿，只是连忙往后退，最后靠在了门上。段衍之心头涌起一股挫败感，他又往前迈了一步，抬起了手。段谨之看他抬手，立马往后瑟缩了一下，眼睛也下意识地闭了起来。

段衍之没有停下来，他把手轻轻地放在了段谨之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段谨之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向段衍之。小的时候，段衍之也喜欢这样摸他的头，有时是一种安抚，有时是一种鼓励。哥哥的手，哥哥的拥抱，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依恋。

段谨之脸上不受控制地有了水痕，他怔怔地抹了一下，携下了不少泪水。他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那时候，喝醉了……”他一开口说话，就控制不住地啜泣了起来，只好边哭边继续说：“喝醉了，就很想你……”

段衍之鼻头一酸，他往前一步，轻轻地把弟弟揽进了自己怀里。

“想你，就在车上……一直叫，叫哥哥……张泽就，他就握了握我的手，我当时头昏昏的，我以为，我以为是你，我就靠过去，我就仰头，亲了一下……我亲了一下，就……就清醒了不少，我就立马和他分开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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