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1）

夏去秋来，顾太太店铺里的布料翻了不少花样。窝在巷尾的铺子因为热烈的夏日而明亮流油的样子慢慢消失了，秋天仿佛让它日渐衰老，最终老成一座山，然后永远屹立不动。

顾太太和许太太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进了县城。通向城里的客车汽油味浓重，许太太绷着脸，脸色苍白。顾太太和她下车，递过去一瓶水，拍拍背给她顺顺气。许太太好容易缓过神，挣开了顾太太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顾太太到了店里，回头找不见了许太太。她原路折回，走到楼梯口看见了许太太怔怔的看着手上的水瓶。许太太看见顾太太走过来，说里面人太多了，在这儿透透气。顾太太拧着眉问，怎么不说一声，我怕你走丢了。许太太低头笑了一声，顾太太我叫了你的，你没听见，刚刚有个小孩扒着我的裤脚，后来被妈妈抱走了，顾太太你看，这么小的孩子才会走丢，顾太太别生气了。许太太脚上踩了个小东西，被她踢飞了。

以前顾太太一个人进货，一般都是当天往返。两个一起帮忙，按理应该轻松些，回得更早。但也许因为两个人，就不只是采买了。许太太在商场里买了一只风筝，她俩先前在从车站到商场路上看见几只飞过高楼的老鹰盘旋，许太太只是眼熟的拿起它，架不住老板人热情就掏了腰包。许太太信奉因果论，没有什么是偶然出现的，她热衷寻找联系，相似。譬如，她在路上看见那风筝时想的是“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但现在是秋天，春天里意气风发的老鹰到了秋天就是是断了尾的风筝。她在商场看见一样的风筝时，想的是也许秋天放风筝也是不错的，毕竟先前有人在这么做。不过当时她并没有想要买下它。

顾太太问许太太，要不要找间旅馆住一晚明天再回去。许太太说好。许太太没给家里电话，顾太太也没给家里电话。她们坐了一辆人力车，提着货物到旅馆附近下。许太太想试试傍晚还能不能放风筝，这个时候的凉意，来自低得沁人得温度，但是没有什么风，于是只好作罢。当晚，她们发生了关系，许太太觉得她们像男女一样发生了关系，可能不一样的是，男人对女人像是侵略，女人和女人的**方式是双方平等的。以许太太有限的阅历，她无法从她认识的人中找到区分性别的线索，但她知道顾太太是陪伴她，让她开心的人，这个人是男人好，是女人也好。她不自觉的想到一个词：永恒。

第二天上午，她们在旅馆附近的公园里放风筝，风筝落了几次，终于扶风而上。顾太太将风筝正着拿举过头顶，许太太将风筝翻过来才放飞，风筝的正面是给地下的人看的，天看到什么不重要。

返程后，许太太和顾太太在店里整理、挂新。顾太太第二天要开门做生意，晚上和许太太忙到很晚。秋天天暗的也快，她们穿过空无一人的过道，恰好避开了一桩闲谈。她们照旧分别，也许多了几分不舍，不过最终还是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