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谢熠（1/2）

谢熠很长时间都不清楚小时候的事情。甚至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生母亲。

在他小时候的记忆中，都是各种各样的老头，然后就是医院的护士与白大褂。等到谢熠上学的时候，还因为听人说自己不是后妈生的而和同学打架。当然是他被打得很惨，哭着闹着不去上学。在哪个时候，谢熠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后妈生的，他有一个亲生母亲，在生下他就去世了。

谢熠还有一个小名，叫做雪生，因为他是雪天生的，生在雪地里。是亲生母亲用自己的体温保护他，一直等到了发现母子俩的人，不过母亲没能熬过去。

雪生的小名只有奶奶会叫，也有时候叫他讨债鬼。而谢熠的熠字是爷爷取的，因为据说谢熠五行缺火。

谢熠的病是在两岁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如果不是沐先生和沐夫人，这么小的孩子治疗不及时，肯定会影响智力。

但是事实上，谢熠的运气比较好，在沐先生家陆陆续续住了三四年后，又在油田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就在八岁多的时候上学了。

因为谢熠从小就在沐先生家居住，对自己父母并不亲热，反而一直叫沐夫人为二奶奶，放假也不回自己家，而是回到由里。直到父亲出事，后妈把谢熠带回了京城。

父亲很快释放，调往东北工作。谢熠毕业后却坚决要回来，所以这中间又在楚地工作了一段时间。

谢熠曾经以为自己会和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沐莲一起生活，但是很显然，沐莲有着自己的生活，还是谢熠完全不了解的生活，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起。谢熠后来的妻子是后母介绍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子，所以谢熠在年龄近三十岁又回到北方。之后没过几年，沐先生夫妇就因为旧伤复发，去世了。

沐先生，其实也是京城人。抗战时期流落在楚地，成了一个军医，在仙女一带十分有名。

沐夫人却是本地人，还是本地一个神秘武术世家出生的女子，瞎了的那只眼睛是在北方作战被弹片所伤，两位老人的身体里都留着弹片。沐姓其实都不是夫妇俩的本姓，而是因为行走在日战区时，冒充兄妹时候的姓，后来就沿用了下来。

沐夫人随着部队一直打到了北京，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遣回了由里。两个人名义上的工作是历史遗迹的保管员，但是一直享受这高级干部的待遇，后来由里甚至成为了高级干部的一个疗养院。

也许是因为沐氏夫妇的关系，这几年下放到仙女一带拥有特殊待遇的人物很多。比如谢家岭村医疗合作社的两个老医生。谢熠的病其实就是两个老医生介绍给沐先生的。

记忆中谢熠脾气不好，孤僻还带着傲气，心气高却沉不下心来。如果不是沐氏夫妇良好的教养，这些缺点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不过也因此并不得沐氏夫妇的重视，只是当一个普通的家人看待而已。

梦中的世界，漫长而带着几分荒诞。冰火纠缠的世界与一幕幕往事交替出现，痛苦与快乐就好像孪生兄弟相爱相杀。

谢熠是被放血的银针扎醒的，阳光让他看不清面前的是什么人，但是很快就看见自己小小的身体就好像紫萝卜一样，被扎出的黑色血点完全没有设么流动性，密密麻麻，泛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根银针刺入身体的长度，你看见都害怕，一股电流般的酥麻好像是把身体唤醒，疼痛无处不在。

只是这种疼痛似乎与谢熠的感知好像隔着一层玻璃，仿佛疼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银针抽出来，黑色的血喷成一条线，人却轻松了很多。身体和感知慢慢重合，眼前的人影也清晰起来。

“奶奶。”

全神贯注的沐夫人看了苏醒的谢熠一眼，继续释针。

“丑死了。”妞妞的脸从沐老太太腿边冒出来。

谢熠的眼睛就转向了她的身上。

“你叫奶奶了，你不疼吗？”妞妞伸出圆滚滚的小手在谢熠的脸上触了一下。

谢熠皱着眉头，没说话。

银针不断地扎进去，抽出来，谢熠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气胀的皮娃娃，被不断放气，终于从天上回到了人间。疼痛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谢熠流眼泪了，忍不住的呻吟声很低，而且就连呻吟也会让胸腹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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