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制伞人（2/2）

虽然沐氏夫妇已经有收谢熠为弟子的意思，但是两岁半的年纪，让他们还没有具体教什么。

李老太坐在屋檐下，不紧不慢地编着竹席。小叔李广平和沐氏夫妇都出去了，据说在山崖上，还有一些房子和土地。而在这座山峰的顶部，生长着一种叫做伞骨木，或者叫做铁骨木的灌木，是做伞骨最好的材料。沐先生说想砍回来给沐莲做一把小雨伞。因为上山下山的路都很危险，所以沐莲和谢熠就被留了下来。

李老太让沐莲把一堆稻谷搬到粮仓，这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办到的，但是沐莲没有拒绝，干活的时候还十分兴奋。只是这个精力过剩的她还完全不懂得体恤人，她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怪力，得意地吐槽谢熠是个路都不会走的笨蛋。

然后努力做到像一个姐姐一样地“照顾”谢熠。

如果是一般的孩子一定会被沐莲气哭甚至起到逆反心理。但是谢熠不会，因为他知道小孩子就是这样。她只是满怀着一副要长大的心而已。

谢熠不说话，默默地控制身体，希望能走得好一点。

李老太没有干涉两个孩子的互动。沐莲年纪虽然小，有些骄傲，但是总体来说很听话。而谢熠的表现似乎印证了女儿女婿的说法：这孩子早慧。

其实沐莲也算是早慧，但是早慧与早慧也有不同。沐莲的早慧是听话，也能听懂话。这与教养有关，是正常孩子可以培养出来的。谢熠的早慧是克制和理智，他应该听得懂别人说什么，也能够理解，但是却能够不受干扰地做自己的事情。

李老太还注意到了，谢熠在做好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还能偷偷地观察他和沐莲，眼角一直喊着笑意。说明其实谢熠不仅不生气，还十分开心。

只是这孩子的身体太差了，没几趟，眼皮子就垂了下来，小脑袋一点一点，一副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就算是这样，他还在坚持。

“婆婆，谢熠累了。”

因为谢熠一直叫她沐莲，所以沐莲也直呼其名。

李老太笑了一下：“能坚持吗？”

谢熠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身体摇摇晃晃地没答话。沐莲一时不知道问谁，就停下来疑问地看在李老太。

“我说的是你，你能提完这堆稻谷吗？”李老太手都没停。

“可是谢熠要睡觉了。”沐莲抗议道。

“那是他的事情，你要提完谷子吗？”李老太笑道。

沐莲看了看已经少了一半的谷子堆，又看了看谢熠，还是点了点头。

沐莲的体力确实很好，她减少了篮子里一次提谷子的数量，并且加快了脚步，几乎半跑着搬运稻谷。

谢熠跟不上沐莲的脚步，但是他就像游魂一样在沐莲来回的道路上迈动脚步，几乎是一步一挪，居然还没摔倒。

李老太看两个孩子都差不多快到极限，才放下了手中的活，到厨房生火开始熬制药汤。

当沐莲满身大汗地搬完稻谷，摆在两个小家伙面前就是两个木桶。木桶里的药材是不一样的，沐莲泡的药汤颜色要深，而谢熠的那桶颜色就要浅得多。

沐莲是自己脱了衣服爬进去的。而谢熠在抱起来的时候，脑袋就歪在老太太的手臂上，睡得很沉。但谢熠是有感知的，因为当抱着他时，他所有的抵抗才测底丧失。失去控制的身体，软得像面条，只是这根面条偶尔会僵硬一下，肌肉瞬间鼓起，你必须用手法才能缓解这种紧张。

泡进药汤里的谢熠，呼吸更加平稳，悠长而有着熟悉的韵律。

老太太把手指按在孩子的胸腹之间，感受着这种韵律。疑惑地感受了一下在水桶里玩耍的沐莲，要说沐莲也是受到了呼吸训练的，但是绝对没有谢熠这么完美和自然。

老太太叹了口气，慢慢地用药水给谢熠洗澡。这孩子就算是泡在热汤之中，体温也不高，皮肤下的淤血还没有消退完，甚至还有一些新的出血。但是颜色已经不深了，营气可能不足，但是卫气已经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