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官家埠（2/2）

“估计是有些难。”沐先生看了看天，因为夜晚曾经下了一场小雨，而且不排除现场被好奇的人们破坏。

见警察有些懊悔，沐先生笑道：“在南方，没人舍得杀牛，互助社就是因为没有牛才几户联合在一起的。以前牛集中在地主富户家里，后来也是集中由村里管着。牛皮不是一般人能够用的。”

“不是南方，那是北方？”

“也不能完全排除南方，但是北方的几率大。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你们可以从牛皮入手做一些事情。而且死者的身份很重要，一定有着关联性。死者身上也有牛皮带。”

警察把皱巴巴的帽子戴上在头上，抹了一把脸，道：“谢谢沐先生指点。不然我们还真的没有什么方向。”

沐夫人不满地看了警察一眼：“你们最好回现场看看，凶手脚上的力量非常大，留在地上的痕迹没有那么容易掉。还有，警察就要像警察的样子，不是地痞子。”

警察搓了搓手，嘿嘿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转身挥了挥手，从挑黄沙的人中，又走出了几个汉子，一起跑上码头的台阶。很快就听见吉普车发动的声音。

沐夫人也没在说什么，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跟在沐先生的身后。

两个人一直走到骡马市的时候，都没有在说过话。

骡马市有到谢家岭的马车，沐先生夫妇似乎没有了继续走路的心思，要知道一路上，能走路的地方，其实都是要走路的。

马车是从谢家岭来交了公粮的马车，骡马队的人自然认识谢炳南，却已经不认识谢熠了。一两个月的时间，谢熠从连路都走不动的，瘦猴子一样的孩子，变得脸上有了一些肉。虽然依然窝在沐夫人的怀里昏昏欲睡，但是如果不是相貌依稀可见过去的影子，一般人还真的认不出来。

“雪生啊，不像谢先生，也不像谢小相公，像他娘，比他娘长得都好。可惜了那个好女子啊。”

车夫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

听到有人说起自己的母亲，原本已经快睡着的谢熠又睁开了眼睛。

不过车夫已经转移了话题：“谢家，现在阴盛阳衰呢。小姑子谢明，那可是一个厉害人物。谢先生是个好人，以前家里再难，有人有困难，总是要帮村一点。心好捡回来的半大小子谢宁，孝心是有，只是和谢熠一样，从小身体就亏了，长大了也没补上来，书倒是读得好，可是现在有什么用？干不了重农活呢。”

沐先生笑道：“能读书总有一条路的。”

车夫叹了口气：“这难说呢。谢小相公倒是读书多，可是读书多是非也多。谢宁再聪明，也读不到谢小相公那个程度了，这高不成低不就，以后难呢。”

沐先生笑着岔开了话题：“这倒是。最近这镇上有些什么稀奇事没有？”

车夫笑道：“现在哪里有稀奇事，要说稀奇事就属谢小相公了。再就是谢担子那个蛮子，把吴家娘子抢回来，两个老婆吧，现在倒霉了。吴家娘子倒是留下了，大老婆带着儿子走了，就剩下一个大闺女和吴家娘子成天斗。”

谢担子，本名叫做谢秋生，膀大腰圆，天生蛮力。倭人驻扎叶子湖镇，拉人修炮楼。谢担子有力气，倭兵就和他顶一根木棍，看谁顶得动。谢担子就双手一挑，把倭兵挑起来，扔到一边。后来找机会杀了一个倭兵，夺了枪逃出来，运气不好被四团抓了。这四团是一个两边倒的土匪团，白区的时候靠白区，红区的时候靠红区，倭人来了靠倭人。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四团团长讲义气，怎么也不肯把谢担子交出来。谢担子就铁了心跟着四团。四团被消灭，团长死了，谢担子就跑回来，半路抢了吴家的小妾，就这样有了两个老婆。

《婚姻法》出来，村干部就找谢担子，结果大老婆连夜带着儿子就跑了。

谢担子当过匪兵，虽然杀过倭人，但是也算半个汉奸，又“霸占妇女”，后来没少挨批斗。他是在几年后，干活累死的，死前吃了两大碗饭。也算是传奇的一生。

沐夫人笑道：“这不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