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碑人 11（1/2）
屈乔的身影在两人视线里消失，化作一束光影，和槐树渐渐重合。
商虚白一言不发地捉了裘一也的手腕，手指抹上伤口，血立即止掉，结了血痂，很快就愈合了。裘一也笑笑，道：“谢谢商老板啦。”
商虚白又处理了自己的伤口，把老人家安置好，两人才重新把注意力转向挖出来的墓碑。
这块墓碑和先前在三祝下挖出的别无二致，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裘一也抚去浮土，再次艰难辨认字迹。
这块墓碑的主人恰好姓荀，裘一也看了，惊讶地叫出声来：“商老板！他和你同名！”
商虚白一看，那墓碑主人的名字竟然也叫虚白，只是和他不是一个姓，这人姓荀，叫荀虚白。而立碑人的那一侧，居然也只留下了荀，一个字，其余字迹也都磨损掉了。
“也许立碑人是他的兄弟子孙。”裘一也说，“那个谢箓，他的立碑人，也姓荀。”
“你的意思是。”商虚白皱眉说，“他们的碑是同一人所立？”
“有这种可能。”裘一也说。
商虚白不说话。
裘一也忽然笑了起来：“这就有意思了，简简单单一个李家湾，为什么班怡会恰恰好好落到这里，这里为什么又凑巧生了一株原本应该长在黄泉的树，为什么正巧，又有这两块墓碑。”
“越来越有意思了。”裘一也习惯性的两手交叠，摸着自己腕骨上的小痣，“多年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如果有人就好了，能用回还符。”裘一也说。
商虚白在一旁淡淡地说：“无人，回还符不可用。”
“商大老板。”裘一也说，“我们先把先前那块墓碑缺的一角给找到吧。”
半夜的时候，李家湾万籁俱寂，除了微微的风声，木叶摩挲的声音，还有时有时无的虫鸣，人都回家了，外头空无一人。
裘一也和商虚白悄悄地从屈家钻了出来，他们对于东西在哪并没有什么线索，商虚白放出了九五，只望能凭借九五的力量找到墓碑缺失的一角。
他们的速度都很快，白日里给玉玦下的咒术到底是些伤人的东西，裘一也还处于受伤的状态，渐渐的，太虚珠有些蠢蠢欲动，反逼得他喉咙里有些腥甜，速度不免慢了些。
走在前面，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的商虚白，却几乎在裘一也感到吃力的同一瞬间，递了一只手过来，准确地把住了裘一也的手腕。
商虚白的手很大，却冷冷的，像块冰。
裘一也一愣，调笑道：“商老板，要不你拽我袖子吧，你手怪冷的，冰得人难受。”
商虚白顿了一顿，不咸不淡地说：“不行。”
带路的小黑猫奇怪地回了头，又被商虚白瞪了回去。
九五带着他们从村头绕到村尾，又沿着江边转了一大圈，却一无所获。九五停下来，撒手不干了：“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它在商虚白足可以杀人的目光中一抖，怂兮兮地说：“不是我不尽心，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发誓！”
九五不是普通灵猫，它都找不到的，那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的确没有，要么，是被阵法藏了起来。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这说不通，两块墓碑都给他们找到了，为什么不给这两块墓碑设阵？
如果没有的话......
裘一也灵感一闪，被商虚白握着的那只手，又反手握住商虚白的手，道：“刚刚我们落下了一个地方！”
他一提醒，商虚白立即想到了，道：“墓地？”
裘一也打了一个脆生生的响指，笑道：“bingo！”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身，九五在原地愣了一会，吹胡子瞪眼睛，骂道：“真好！见色忘义！”
“九五！”商虚白在前面远远地叫道，声音被风吹得不太真切。
九五在心里骂了一万句“商虚白不是人”，转而想到商虚白他真的不是人，顿时泄了气，还是乖乖地“喵”了一声，跟上去了。
坟山上有一些飘荡的白幡，随着呼呼的风声摩挲发出声响。
商虚白走上前，放出铜铃，阖目打了一个响指，猛然间，天地间荡起一阵澎湃的灵气，吹得他的衣角烈烈作响。
九五跳到半空中，极大声地叫，乘着如海浪般的灵气的浪花边，最后落在一块新坟上。
是李秋琴的坟。
裘一也蹙眉细细看过去，墓碑是他先前看过的墓碑，“李秋琴”三个字在夜色里泛着瑟瑟的冷光。
裘一也合掌微微鞠了一躬，便将手掌按上墓碑，顺着碑石冰冷的轮廓摸了下去，一直摸到最底端的碑座。碑座两侧各有一只石狮子，嘴里含着可以灵活滚动的石珠子。
裘一也原本并没有在意这个。
可不知怎么，那两颗石珠子却在没人碰它的情况下，自己在石狮子的嘴里微微地滚动了一下，声音虽然细微，可在静谧的夜色里却如同晨钟一样清晰。
裘一也对着李秋琴的墓碑暗念了一声“不好意思冒犯了”，他把手伸进石狮子的嘴里，摸索着想把它拿出来，可惜无果。
他叹气，反手用灵力一震，石狮子的下巴便碎了，碎成不同大小的石块，落在地上，裘一也接住了那枚石珠子。
裘一也又听得一声闷响，商虚白握住另一枚石珠子，交给裘一也。
裘一也看着手中的两枚珠子，质地一致，大小一致，是块好石料，和缺角的墓碑，用的同一种石料，裘一也捏了捏，便拉着商虚白返回车里去了。
缺角的墓碑乖乖地躺在后备箱，裘一也比了比，点头道：“的确是同一块。”
他话音未落，商虚白也没来得及说什么，裘一也手里的两枚石珠子便“嗡嗡嗡”震了起来，裘一也脸色一变，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祈愿之力，是一种想要回归和重聚的祈愿。
裘一也勉强道：“可惜，被磨成了两个石珠子，回不去了。”
“那我们看不到是谁立的碑了。”商虚白说。
裘一也拿着石珠子敲了敲墓碑的边缘，感觉手里的石珠子蠢蠢欲动，他放下石珠子，放松语气：“先放一块吧。”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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